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怂怂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姜冉盘着腿坐在床上,手里挂着一枚平行大回转比赛后颁发的季军铜牌,长长的挂绳缠绕在她的指尖晃呀晃,她盯着摆动的小小奖牌,目光放空。
“怎么了,哪来的奖牌?”
她随口问,问完之后就有了答案。
正犹豫不决该不该开口嘲笑她,此时却听见女人淡淡一声叹息,姜冉问:“你说我是不是确实对他不好,跟我谈恋爱让人觉得很费劲?”
所有的人,无论是怂怂还是邱年,椿或者是李星楠,甚至是阿桔或者赵克烟(这个渣男),都说,他也挺不容易的,你对他温柔点。
之前她都是嗤之以鼻,觉得他们统统都在放屁呢,而现在她真的产生了动摇——
她是不是真的对他不好呀?
脑海里无数次闪过今日他捧着花,真正欢心地弯腰望着她笑的样子,她的胃翻涌抽搐了下,难以言喻的酸涩从心脏蔓延开来。
怂怂听她问的那么认真,于是便收起了调侃的腔调,想了想告诉她:“这种事情外人说的不做数,我们平时总说你太凶也是因为你看见他就忍不住蹙眉……想一想,如果你对他不好的话,他怎么可能还时隔两三年,依然眼巴巴地追在你屁股后头呢?”
男人可是天底下最薄情的物种。
怂怂的话把姜冉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这女人都多大了听到这种事还是一脸茫然,她忍不住都想问她,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都干嘛去了,都在滑雪吗?只在滑雪吗?
突然就觉得她得到今天在滑雪上的成绩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
把奖牌没收了赶姜冉去洗澡,洗完澡后记得给嘴和脸都糊厚厚一层护肤品,以确保她不会明日毁容。
姜冉浑浑噩噩的去了。
出来之后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她面色正常地抱着一大盒面膜往脸上不要钱似的糊,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面膜盒子,嘴里还在嘀咕:“涂完幸福面膜之后真的能幸福一点吗?”
“我看是这几天的山风吹进你的脑子里了。”怂怂不客气地说,“喝酒啊,去吗?”
“?”
抱着面膜的姜冉回过头。
——在洗澡的时候她还在想一会儿赶紧收拾睡觉累死了,但是说到喝酒,她可就来劲了。
“啊,辽宁省队的一个小哥哥问的嘛?”怂怂眨眨眼,“滑双板的,他好高哦,还是我爱的单眼皮……爱死了平行大回转项目。”
姜冉笑出声。
……
一个小时后,将近晚上十点,小朋友们都该上床睡觉了,对心中忧虑、需要出门酗酒快乐的成年人来说刚刚好。
通化滑雪场陪着的酒吧一条街早就人声鼎沸,除了上山的缆车和比赛现场,再也不会有比这地方更热闹的区域。
还不到午夜最繁华的时候,酒吧里几乎都已经塞满了人。
“阿呱,再来喝一杯啊!”
“不了不了,小爷明天比赛啊,你妈的!你们这些刻滑仔懂什么公园玩家的腰腿力量!腿软怎么办!”
“哦呵呵,至少我们的腰腿是原装拼接的……让你喝酒又没让你和女人睡觉,腿软个屁啊!”
“那喝完酒不就应该睡觉吗嘻嘻嘻?”
一个染着红头发的青年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笑嘻嘻地和身边的人调笑……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自己抽出来一只叼在唇边,指尖一弹,又将另一根推出半只烟的长度,挪到了身边人的眼皮子底下。
坐在他旁边,一整个晚上除了放空就是放空的黑发年轻人此时双眼有了焦距,他坐起来,背还顶着沙发靠背,没骨头似的,伸脑袋叼走了那只烟。
阿呱“啪”地点燃了打火机,摇曳的橘色火苗中,他先给北皎把唇边的烟点燃。
“啊。”北皎叹息一声,面无表情,“好无聊。”
“你搁这坐着又他妈不喝酒又他妈拒绝了八百个妞要微信你当然无聊?”坐在对面的人仗着醉意狗胆包天地踹了他一脚,“刻滑圈子的新星——我今天看你短视频账号粉丝超过赵克烟了,颜值粉与技术粉分庭抗礼,赵克烟那小子在群里哭爹喊娘自己辛辛苦苦做教学视频搞不过你穿一次ak457。”
“……”
提到那条视频北皎就头疼。“那天是喝多了——”
他所谓的喝多了就是喝了一杯。
这话听得在场众人男默女泪。
阿呱“嗤嗤”发笑,笑到肩膀发抖,跟在坐的各个小姐姐说:“听见没,想要捡你们北哥尸体,只需要一杯威士忌,看你们今天晚上谁有这个本事?”
叼着的烟草翘了翘,星火点点的在黑暗之中跳动,白雾缭绕之间,黑发年轻人咬着烟屁股掀了掀唇,露出一颗深白锋利的犬牙。
“免了。”
他懒懒散散地活动了下脖子,修长的颈脖发出“咔嚓”一声松骨的声响,他目光涣散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在你们夺走我的贞操之前,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身边的人当人体支架,随便撑着他的肩膀伸手去够自己挂在座位后面外套。
被他压着的人“哎哟哎哟”地喊,其他人则是为他说的“贞操”发笑,没人把他说的当一回事——
阿呱甚至在说:“听见了没,你们北哥今日贞操还在,24小时内有效。”
笑声中,北皎像一条黑暗中的流浪犬似的抖抖羽绒服外套穿上。
此时酒吧的门被人推开,他刚穿进去一边袖子,也就条件反射似的随便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瞳眸原本目光散漫,随后忽然一顿。
从门缝后面走进来个长发女人,外头零下十几度,她只穿了件长长的羊绒大衣,柔软的大衣下摆伴随着她的脚步摇曳。
外头路灯下大雪纷飞,她柔软的长卷发间落了飘雪,披散在肩头,她一边和身边的女生说话,一边无意识地伸手拍了拍头上的落雪。
白色的雪在她指尖消融。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她和同伴一块儿笑了起来,一边向着角落里早就坐了些人的卡座走去,她脱了外套,里面就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背后一个大蝴蝶结系好,脚上的短靴在黑暗中光泽明亮——
卡座上一个看上去也就十九二十岁的男生替她拉开椅子,她侧脸笑着说“谢谢”,从善如流落座。
北郊咬了咬烟屁股,微微眯起眼。
任由缭绕的烟雾扰乱自己的视线,女人的面容在其中变得模糊。
“咦,那他妈是谁?”阿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真尼玛厉害,外面零下十几度就一条短裙加大衣出门了,她不冷啊?还是穿了内什么,光腿神器?”
“没穿,谁穿那个上酒吧呀?”一个女生笑着用崇拜的语气说,“她看上去甚至一点都不冷。”
“从她进来我眼睛就根本挪不开,”坐在阿呱身边的另一个玩儿平地花式的伸长了脖子说,“牛批啊,哪来的神仙姐姐?能不能去要个微信?”
“不能。”刚才搭话的女生笑,“那是姜冉啊,憨批!”
“一个
ollie能用锤头板给你脑袋削下来的姜冉。”另一个也玩刻滑的男生跟着痴痴发笑,“这姐们贼狠,你们是不玩儿刻滑不知道这几天山上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他们那一桌都是职业队的看见没,她啊——”
一波科普,其中夹杂着“表演赛”“冬奥会记录”“黑龙江省队教练的心头肉”“团宠”等关键。
他们讨论得十分起劲。
话语之间只见上一秒还闹着要走的黑发年轻人又默默地把刚套上的羽绒服外套拽下来了,衣服随手往沙发靠背上一搭。
“咋了,北哥?”阿呱茫然地问,“不走了?”
北皎坐回位置上,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已经举起一杯琥珀色液体跟附近的队友干杯的女人。
“嗯,”他说,“突然就又不困了。”
……
酒过三巡,北皎他们这一桌喝也喝的差不多了,闲聊也快聊干了。
从头至尾北皎也就象征性地喝了半杯酒,不过也没人逼他,大家都指望如果不幸喝挂了起码有个能站着的人把他们送回酒店床上。
北皎手里的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低头勾首嗅了嗅酒精的气味。
阿呱递来了又一只烟。
他用手背推开了,说,不用。
阿呱莫名其妙,好像今晚从某一刻开始,他就不太再碰烟。
抬起头时目光越过酒杯的边缘,懒懒散散地扫过不远处角落里的那一桌——
女人就坐在靠外边走道的位置,侧脸对着他。
印象中好像总是穿上雪板就狠得其他男人也得腿发颤的人这会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悬在头顶上的灯照得她的酒窝十分清晰。
她正侧着头跟旁边的人说话,头发披散下来大概是有些碍事,她抬手拢了拢头发,露出耳垂上一枚小小的钻石耳钉。
衬得她粉嫩白皙的面颊好看之外多了一丝丝妩媚。
北皎挪了挪屁股,换了个坐姿。
此时阿呱提议晚点儿游戏,在座的人都纷纷响应,阿呱转过身问北皎玩不玩,他这才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说:“行,玩呗。”
这时候大家喝差不多了也懒得用脑子,就想赶紧把剩下的酒喝完散场,所以玩的游戏也简单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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