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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视线模糊,眼中看见朝这边走来的虞岁只是一个耀眼的橘金色光影。
不知为何,看见南宫岁的那个瞬间,卫仁心中想的不
是有救了,而是南宫岁来杀他了。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他灭口,让张相云等人的线索断掉。
杀人这种事对南宫岁来说应该不难。
就算眼前这么多人,她也有办法。
卫仁的思维有瞬间的发散,死在南宫岁手里值得吗?
老实说他并不想死。
他还有很多事情想做。
“顾哥哥!”虞岁急匆匆来到顾乾身前,上下打量着他,看起来很是着急,“我听说你来抓卫仁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卫仁他有很可怕的鬼甲天蛛,那蛛丝防不胜防,毒也很厉害——”
“岁岁,我没事。”顾乾见她如此担心自己,心头一软,安抚道,“别担心,接下来的事你看着就好,不用为难。”
他抬头扫了眼站在后方的年秋雁,冷笑道:“他们说的话也不必听,你是南宫家的郡主,你才是那个可以命令他们做事的人。”
虞岁还没开口,张相云在旁却听笑了,朝虞岁挤眉弄眼道:“是是是,他说得没错,郡主殿下,现在该你发号施令了。”
张相云指着卫仁道:“现在人抓到了,但是不肯供出幕后主使,对藏在听风尺后面的人一字不提,郡主,你说该怎么做?”
虞岁皱着眉头扫了眼张相云,表面对他的话很不满意,随即垂眸朝倒在地面的卫仁看去:“你真不怕死?都已经被抓住了,还要垂死挣扎做什么,不如识相点,按照他们说的做,还能保住你的五行光核。”
她轻声嘲讽道:“你不是很看重自己的光核吗?”
卫仁抬眼朝虞岁看去,她高高在上地审视着自己,眼中满是熟悉又陌生的冷意。
“咳……”卫仁咳着血水,却忽地咧嘴笑了起来,他艰难又迟缓地抬起另一只没有被踩住的手,“我确实……很在意自己的光核。”
张相云见状,将听风尺放在他掌心,感叹道:“二位不愧是交过手的,小郡主一开口,就直戳重点,我实在是佩服。”
虞岁还没开口,顾乾已经开口道:“你少在那阴阳怪气。”
张相云盯着卫仁的举动,头也没回道:“我可是发自真心地夸赞。”
卫仁颤颤巍巍地拿着听风尺,忍着伤痛点亮尺面,指腹刚刚触及冰凉的尺面,就跳出一个没有署名的对话框。
张相云和顾乾都因为听风尺的反应挑了下眉,确实有意思。
年秋雁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虞岁,他现在可以确定,那个躲在听风尺后面的人就是南宫岁。
看见匆匆赶来的南宫岁时,年秋雁还是止不住在心中惊叹一声。
竟然真的是她。
明明有所怀疑,可真的确认时,年秋雁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南宫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秋雁甚至不敢深想。
而虞岁当时只是冷冷地瞥他一眼,年秋雁是个聪明人,两人不用交流,却配合默契。
“我也只是和他用听风尺联系……你们……”卫仁话说到一半咳嗽起来,压着气息道,“想要我发点什么?”
张相云怀疑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卫仁嘲笑道:“就像你说的,他这么谨慎,还能更改听风尺规则,怎么会告诉我真实身份?”
“何况……他能够监控听风尺,也许早就知道我已经被你们发现了,他要断尾求生,我给他发传文也没用。”
“有没有用可不是你说了算。”张相云笑着伸手拍了拍卫仁的脸,“你问他,在不在舍馆。”
卫仁手指艰难地点着填字格。
张相云认为,对方竟然没有关闭和卫仁传文的界面,就说明他还没有放弃卫仁。
只要卫仁顺利将传文发出去,在通信院那边的人,立马就能解析数山的信息将对方定位。
顾乾等人都在死盯着卫仁的动作,注视着他从填字格中选出正确的文字,将这条传文发出。
见卫仁将传文发出后,张相云又拿走他的听风尺,输入铭文,给远在通信院的宋鱼柏发去传音。
传音很快被宋鱼柏接起,最初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张相云盯着卫仁,耐心等着。
站在通信院数山一角的少年微微抬头,平静无波的眼瞳中倒映着数山上变速增加的符文,使用了神机·反卦。
然而就在他观察数山的瞬间,听风尺的嗡鸣声接连响起,整个通信院术士的听风尺都在同一时间发出接收传文消息的嗡鸣。
正在工位上记录数山信息的通信院术士们,听到不绝于耳的声音感到无比诡异,纷纷拿起自己的听风尺查看。
太乙学院教习等人已经在查舍,舍馆楼下还有守门等着迟到的十三境教习和学院圣者,过道里站满了学生,大家自觉噤声,安静中,听风尺的嗡鸣就显得十分刺耳。
“谁的?”刚要进屋检查的教习暴躁问道。
话音刚落
,越来越多的听风尺声音响起,包括他自己的。
不在舍馆的教习、弟子、圣者,斋堂后厨里忙碌的人们都看向自己响个不停的听风尺。
学生们一头雾水地掏出自己响个不停的听风尺,点开尺面,看到同一条传文:“你在不在舍馆?”
“谁啊?”
“你也收到这个了?”
“张相云?”
“他是不是有毛病啊!”
“张相云发这个给我干什么?”
“我没张相云听风尺好友啊,他怎么给我发的传文?”
舍馆内灯火透亮,过道上的影子重叠的影子都拿着听风尺,对收到的异样传文议论纷纷。查舍的教习们也拿着听风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条传文是怎么回事。
站在舍馆下方的欧如双看着听风尺上的信息,神色隐在暗光中。
还在月山占星台等人的乌怀薇拿起听风尺一看,见不是她想等的人,又无聊地将它扔开,片刻后重新拿起来,神色若有所思。
海面因夜风吹拂泛起波纹,梅良玉站在栈道后盯着听风尺,水面哗啦一声,燕小川冒头出来,疯狂甩水。
梅良玉扫了眼署名张相云发的那条传文,笑眯着眼切了对话框,问壬癸:“你干的?”
壬癸回得很快:“不是。”
此时此刻通信院的术士们最为懵逼,大受震撼,不可思议地看看手中听风尺,又看看巨大的数山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谁发的传文?
怎么做到的?
通信院的术士们看见阴阳家圣者邹纤和道家圣者李丘文匆匆赶来,也纷纷跟了上去,早已守在数山前的术士正满头是汗地跟他们解释现在的情况。
宋鱼柏盯着数山条上越来越多的符文,都是从同一个听风尺发出,却几乎涵盖整个太乙学院的听风尺,他忍不住别开眼,反卦的极限到了,他无法同时间分析那么多数山信息。
“找不到。”宋鱼柏往角落走去,避开行动的通信院术士们,压低声音对听风尺另一端的张相云说,“现在学院的所有人都收到了这条传文。”
“所有人?”张相云听得怔住。
其他人也无法理解。
顾乾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
就连早已知道南宫岁就是幕后主使的李金霜和年秋雁,此刻都掩不住眼中惊讶。
钱璎疑惑道:“怎么可能……”
宋鱼柏扫了眼自己的听风尺,深吸一口气,道:“发送这条传文的署名信息是你。”
“我发的?”
张相云笑了声,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起来。
顾乾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他意识到对手的实力似乎超出他的想象。
卫仁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先是一怔,接着不客气地放声嘲笑起来,引来张相云阴沉地一眼。
虞岁望着卫仁,远处的浪潮声也盖不住卫仁放肆地嘲笑,而她眼中的火光明明灭灭。
收到消息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的并非去救人,而是得抢在顾乾找到卫仁之前杀了他。
只要卫仁死了,问题就很容易解决。
可虞岁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愤怒。
张相云转身一脚踩在卫仁胸膛,让嘲笑他的卫仁再次痛哼,气息变得虚弱。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张相云脸上笑意不在,目光冰冷地盯着卫仁。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卫仁无所畏惧地抬眼看他,对视时目光挑衅,“想找到躲在听风尺后面的人,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张相云脚下力道加重,看着卫仁眼球凸出,布满血丝,呼吸苦难的丑陋模样,刚要继续动作,拿在手中的听风尺却嗡嗡作响。
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张相云手中,他垂眸看去,将听风尺翻过面,尺面明亮,张相云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着浮现在尺面的两个字:“废物。”
虞岁抬手压住被风吹起的鬓发,目光轻慢地朝张相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