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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良玉:“要。”
这一整天虞岁都和梅良玉在一起,如今回了司徒家才分开。
虞岁将今晚从集市买的小玩意摆件们拿出来放桌上细细清点,同时回忆今天和师兄的谈话。
师兄显然有很多事没跟她说。
不过那都是和师兄记忆有关的事,属于个人私事。
虞岁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追问,因为感觉到师兄并不是很想说。
师兄说他和高天昊的往事时,隐去了身份背景和时间地点,这些信息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说,还是不能对她说?
虞岁刚陷入沉思,就发现有人来了。
翻墙进来的人是年秋雁。
年秋雁已经等了虞岁一整天。他以为自己妥协后,虞岁就会来找他谈谈,但虞岁那边毫无动静,还能若无其事地和梅良玉一起出去玩到深夜才回来,最后他只能主动找上门去。
虞岁听见动静,却没有起身,客居的屋内布局都是一样的,今夜换她坐在明亮温暖的屋中,隔着桌案,抬头朝走到窗前的年秋雁看去。
“年师兄,有什么急事非要深夜到访,还翻墙进院来?”虞岁曲肘抵着桌面,手掌撑着脸,笑眯眯地问道。
她明知故问。
年秋雁见虞岁这态度,心中古怪,面上不显。
他俩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年秋雁神色温和道,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虞岁问:“我有什么事要找年师兄吗?”
年秋雁见她装不知,便直接道:“我把银河水交出去了。”
虞岁点点头,也温和回应:“年师兄自己决定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
这鬼话听得令人咬牙。
年秋雁站在窗前,遮住大半夜光,使得桌案后的虞岁藏在了阴影中。此时的虞岁没有像那天晚上一样,展露出丝毫攻击性,收敛了爪牙,和平日一样单纯无害。
越是这样,年秋雁越是忌惮。
“我昨晚和梅梅谈过了。”年秋雁盯着虞岁,语速缓慢地问她,“这件事你知道吗?”
因年秋雁是站着,虞岁是坐着,她微微仰头,脖颈线条修长,眸光也是温柔的:“我和师兄一样,都没想到你会有如此令人动容的身世,以师兄的性格,的确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年秋雁猜得没错。
南宫岁确实听见了。
梅良玉不可能把昨晚与自己的谈话告诉第二个人。
可南宫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一直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今日夜里无风,起了薄雾,年秋雁在虞岁的注视下,却已后背生寒。
“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是不想我与梅梅决裂。”年秋雁低声问道,“如果我没有照做,你要如何?”
虞岁将一枚铜钱放在桌上,笑问:“年师兄,你真当自己是师兄他们的朋友?”
年秋雁不知她为何忽然这么问,却答:“是。”
虞岁手指点着铜钱,轻声说:“你真的是太廉价了。”
年秋雁被她说得怔住,迎着虞岁平静的目光,心脏和大脑都同时发出一声巨响,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你自认是他们的朋友,付出了真心,认为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所以才能毫不犹豫地抽离脱身,可这样的感情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廉价又没用。”
如果从一开始就抱着必定会离开的心态,那就会下意识地对朋友们加倍地好,像是在弥补,于是到了离开的那天,反而会心安理得。
因为:我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可这段友谊,并非他一个人在单方面付出。
年秋雁额角又急又重地抽搐着,虞岁的眼眸似明镜,将他倒映的越清晰,年秋雁就越难接受。
因为他发现这双明镜眼眸中的自己,竟是如此丑陋。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如此廉价。”年秋雁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全数按下,神色无比冷静地说道,“而你不愿让我与梅梅撕破脸,是认为这样对你更有利吧?”
虞岁也道:“若是让你就这么死了,又有些可惜。”
年秋雁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
虞岁:“我想知道在太乙,玄魁都有哪些人。”
她不信在太乙的玄魁兰尸,只有张相云、洛伏和年秋雁三人,圣者也不会只有欧如双一人。
年秋雁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可以。”
虞岁又道:“还有玄魁在太乙之外的消息。”
年秋雁却道:“既然王爷让你参与玄魁的生意,那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年师兄,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这份差事,但你认为我有得选吗?”虞岁朝年秋雁眨了下眼,笑道,“我若是不想接手这份生意,就只能毁了它。”
年秋雁听得眼皮一跳,虞岁说出了他完全不敢想的选择。
“你想毁了玄魁?”年秋雁问出这话时,都觉得太过好笑,忍不住笑出声道,“你知道玄魁势力涉及多广吗?这些都不提,单王爷那边你就说不过去,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虞岁却道:“那是我爹的想法,与我无关。”
年秋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重新打量坐在桌案后的人。
他突然意识到,南宫明似乎并不清楚他的继承人真面目是什么样的。
年秋雁袖中双手紧握,低声试探:“我若是不答应?”
虞岁捡起桌上的那枚铜钱往上一抛,微微笑道:“那就死在这里。”
年秋雁却无比冷静道:“你的提议本身就让人难以接受,而你的实力也不足以令我信任,除非你拥有能与多个圣者抗衡的力量,否则我是不会与你合作的。”
“可是年师兄,你也没得选呀。”虞岁接住落在掌心的铜钱,放在桌上,话里带着点狡猾,“今夜你就算侥幸不死,也会一直活在我的监视中,只要我高兴,我可以随时对你动手,你又能保证自己可以时时保持警惕吗?”
年秋雁听到虞岁亲口说出监视的话,仍旧觉得毛骨悚然。
“你不怕我告诉王爷?”他皱眉问道。
虞岁笑着摇摇头:“你还没搞清楚,在你准备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就要死了。”
年秋雁无法确定的事情,是虞岁的实力。
“不如这样,我们来比试一下。”虞岁邀请道,“你可以提前施展护体之气,看看是你施卦的速度快,还是我杀你的动作更快。”
年秋雁实在不能理解,南宫岁到底哪来的自信,又有些什么手段,她可才一境。
等等,只有一境吗?
年秋雁握住神木签的动作顿住,眼珠微颤,神色古怪道:“你境界提升了?”
“我刚才的提议如何?”虞岁却没答,而是朝年秋雁晃了晃手中的铜钱,“若是你赢了,我们就当没这回事,我也不会再继续监视你。”
虽然是邀请,但话里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年秋雁根本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上,他燃起金色的护体之气时,脑子里已经在判断虞岁会使出什么手段。
是鬼道家,还是名家?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年秋雁甚至突破自我极限,翻转神木签时,施卦的速度是此生最快的一次,虞岁周身蓝线闪烁,卦阵顷刻间成形,封住了她五行之气,使她连护体之气都来不及使用。
金色的雷线如游龙飞闪朝虞岁面门袭击而去,卦阵中的金雷巽风之气将她衣发吹起,让门窗猛烈晃动,虞岁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门窗重响,早已藏在年秋雁衣下的五行光核碎裂,无视了他的护体之气,一支具象化的水箭转瞬穿过年秋雁的左肩,带出血色飞溅在廊上木柱。
水箭穿透力过强,让年秋雁身形摇晃往后退去,瞬间满头大汗,不可置信地望着桌案后站起身的虞岁。
他明明先一步封住了南宫岁的五行之气!
虞岁伸手抓住了卦阵中的金雷长线,毫发无伤,静静地望着后退抵在木柱上的年秋雁。
他们二人之间,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