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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少年少女道:“说,你哪家的?我倒要看看你配不配!”
“我、我又没说错什么!”少女倔强道,“再说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算了苏桐,跟他们计较什么。”边上的蓝衣女子憋着笑,拉着黄衣女子出龙梯。
苏桐被拉着走还不忘回头,对龙梯内的少年少女狠声道:“你们最近都给我小心点,小心这两天走路上天降灾祸!”
龙梯门关上,继续上行,里面鸦雀无声,再没有之前的热闹。
少年们似乎缓过神来,骂了两句脏话:“她谁啊她?”
“好、好像是方技家的人。”有人害怕道,“她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她刚才占卦了吗?”
“别自己吓自己!”少女气道,“我们是说李金霜,又不是说她,她跟李金霜又没关系!”
龙梯又停了下来,虞岁从角落里走出,其他人看见她时又被吓一跳,同是入院新生,又是在三号习堂一起学习的几人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虞岁走出去时慢吞吞道:“就是啊,你说李金霜坏话就说李金霜,干嘛让我这个李金霜的舍友还听见了。”
“你……”里边的人话还没说完,龙梯门又关上了。
虞岁回到宿舍,养在窗边的花开了满簇,淡雅的紫色缀满了窗边。李金霜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双手抱胸靠墙,神色安静地赏花,似乎看得入迷,连有人进来也顿了顿才发现。
今夜的宿舍只有她俩在,荀之雅和舒楚君还没有回来。
若是虞岁也不回来,那就是李金霜一人独处,所以她才会从房间来到堂屋,站在阴影中安心赏花。
此刻虞岁推门进屋,李金霜察觉后变得警戒起来,独处时的柔弱被立马收起,重新变得冷漠。
虞岁手里提着小食盒,是从斋堂离开时打包带走的零食,她问李金霜:“你要吃吗?”
李金霜垂眸没答。
“我一个人吃不完,吃不完又很浪费。”虞岁朝她晃了晃手中食盒。
李金霜还是没动作。
虞岁将食盒放桌上打开,将里面的小碟子拿出摆在桌面,又跑去拿出茶杯,却见茶水没有了,提着茶壶放在炉子上。
她左右找了找,盯着火炉说:“这要怎么生火呀?”
虞岁视线朝李金霜看去。
李金霜似乎不敢相信会有人连火都不会升。
两人视线相撞,虞岁眨眨眼,无辜中带着求救的意思。
李金霜没有表态之前,虞岁就看着她,意思很明显,两人这么耗了会,李金霜显然受不了,沉默着走上前来,帮虞岁将炉火点燃煮茶。
虞岁端来小板凳在炉子旁守着,她单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听风尺道:“李金霜,我们加个听风尺铭文吧。”
李金霜站在炉子旁看花。
虞岁又道:“好不好呀?”
屋中昏黄的光芒洒在虞岁身上,李金霜站在阴影中,白色的长袍如月,她长发高束,却是男子束冠的模样。浓眉,鼻梁高挺,总是绷着脸,因而显得冷酷。
虞岁撑着脸视线往上看去,停留在李金霜的眉毛,应该是画过眉,像男子英武的浓眉,把她整体的形象都往坚毅、冷酷上靠。
乍一看是个清俊少年郎。
细看应该是个秀美的姑娘。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虞岁调出听风尺的铭文界面,朝李金霜伸出去,“喏。”
李金霜依旧绷着脸,浑身充满厚重的冷沉感。
虞岁伸出去的手停了好一会,却没有收回去,依旧在看李金霜。
李金霜似乎想要她知难而退,谁知虞岁却细细打量着她的每一处轮廓,毫无杂念与恶意的打量,让李金霜有些绷不住,拿着听风尺飞快与她贴了一下,便转身回屋去了。
虞岁哎了声,看看听风尺,又看看李金霜关上的门,莫名被她刚才的反应逗笑。
就这速度,像是我要吃了她似的。
虞岁神色悠悠地看回听风尺,隔着门对李金霜说:“那茶点你还要不要吃啦?”
她在听风尺上给李金霜发了一遍。
片刻后,李金霜回她的传文:“不吃。”
虞岁一个人吃了会,剩下的确实吃不完,便又放回食盒里,跟李金霜留言她想吃可以出来拿,便回了自己的屋里。
好些日子没回来,床头桌案上都落了灰,虞岁看着那灰尘,忍不住,还是先打扫了屋子再躺回床上。
她点开听风尺看侵入通信阵的密文状态,经过二十多天的传染后,总算将覆盖整个太乙的超巨型通信证,给全部污染了。
每一座数山里都有她的密文再不断生长潜入,为了不留下把柄被人发现,虞岁在数山里植入的密文,每天都在不断重生又死去。
虞岁靠这些密文,扩大了通信阵的范围,可以将消息传至遥远的青阳帝都。
她给钟离雀发传文说:“我终于破解太乙的通信阵啦!”
那边几乎是秒回。
钟离雀道:“我等了你好久!”
她惊喜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一会后又躺回去,缩在被窝里回传文:
“我就知道你一去太乙,肯定会先破解通信阵。”
“可太乙那边十三境高手那么多,还有好多圣者,你要小心些呀。”
“南宫家在十天前就收到太乙传回来的消息,说你被鬼道家的圣者常艮收为亲传徒弟了,南宫王爷听了很高兴。”
虞岁回:“他高兴得太早啦。”
钟离雀小心翼翼地敲着填字格,问虞岁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是否穿好吃好,学习氛围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等等。
虞岁耐心地一一回答,又问她过得如何。
两人互相问候近况,时不时插播点趣事,彼此都看得笑哈哈的。
钟离雀对常艮圣者的存在很是惊奇,也对虞岁现在的修行问题感到苦恼。
“对了,你之前不是提起过苏桐这个人吗,说你哥哥每次回家,都会不经意提起的人,我今天碰巧遇见了。”虞岁说,“是个很漂亮的姐姐。”
她将今晚在龙梯里发生的事告诉钟离雀。
“她好厉害呀。”钟离雀由衷道,“难怪我哥会喜欢她。”
但这个话题没有聊多久,因为两人都知道钟离家的男子不能娶九流术士。
两人说起顾乾,钟离雀对顾乾的变化感到惊讶:“小时候喜欢他的姑娘就很多,没想到长大后也一样。”
“浮屠塔的事我是第一次听说,倒是之前听我爹和哥哥聊过不战誓约,六国如今不再平衡,有强有弱,哪怕有着不战誓约,但六国并未限制来往,只要不是利用九流术开战,就不会触发誓约力量。”
玄古大陆的大概局势虞岁也知道。
青阳、太渊、南靖三国强势,实力不分上下,各有对方难以企及的优势点。周、丹、燕三国劣势,实力越来越弱,三国只有周国有一位圣者。
九流术并非所有都适用于战斗。
九流术也分各种等级,强势的,弱势的,适合战斗的,适合逃跑苟命等等。
弱国无法被攻打,却能被渗透。
比如燕国,如今的燕国王朝政内,已经没有了燕国人,全是其他几国渗透进燕国的“他人”,却主宰着燕国今日和明日的命运。
对燕国失望的人们,陆陆续续去往其他五国。
虞岁认识一名来到青阳的燕国人。
他是第二个虞岁会主动以听风尺联系的人。
虞岁称呼他为燕老。
她不知道燕老的出身、年纪和过去,只知道他是燕国人,流浪到青阳帝都。初见时他骨瘦嶙峋,身上披着的黑衣破烂,只剩左手端着碗,右边身子的衣袖空荡荡地垂落着,走路都不稳。
就是个街边老要饭的。
虞岁每次从国院回去,都会在他面前扔下一粒金子。
燕老会拿着她的一粒金子去买东西吃,然后将剩下的在第二天摆在一片新鲜叶子上,示意虞岁拿走。
如此有来有回两三个月后,燕老才肯开口跟虞岁说第一句话。
仿佛一只脚踏入棺材里、满目死气的老头,盯着眼前穿着粉裙,打扮精致的小姑娘,张口说出腐朽的声音:“为什么?”
虞岁说:“想救活你。”
他整个人充满死气,虞岁却偏不要他死。
那天之后,燕老便活了过来。
他沉默寡言,却对虞岁有求必应。
除了有关修行的事。
只不过虞岁没有说实话,她对燕老在意,是因为燕老的存在无法被异火感知。
这是她遇到的唯一一个。
虞岁也没有要求燕老做什么过分的事,毕竟他一个缺只胳膊的老头能干什么,她也就是将从通信阵里获取的能用的消息,再转给燕老。
燕老就会将这些消息变作钱财。
虞岁会帮忙掩护,将他的一切行事痕迹从帝都的通信阵里抹去。
“浮屠塔的事暂时不用管。”虞岁跟钟离雀说,“我这一年都不在帝都,你若是有什么麻烦,我又没有及时回复,记得一定要跟燕老先生说。”
钟离雀回传文的时候也忍不住点头:“嗯嗯!”
浮屠塔这事,六国博弈,虞岁这时候去管,那就是不自量力。
钟离雀想了想又道:“对啦,我最近帮你盯着南宫王府的通信,发现素夫人换了新的术医来医治她的旧伤。这次新来的术医是个年轻女子,名叫楚锦。她刚来帝都没多久,就被称作是小医圣。”
“说不定这次会帮素夫人把旧伤治愈。”
虞岁看见这条传文,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许多记忆,最终响起男人低沉的话语:
“夫人乃农家息壤之主,她生有一半息壤,山寒化水,无法拒绝息壤的吸收,若是要在罗山久待,必会积累一身山寒。”
山寒化水,无法拒绝息壤的吸收。
是吸收,不是阻拦。
虞岁恍然。
她的五行光核对抗的确实是息壤,息壤使术生生不息,却要吸收足够的五行之气,她每次调动光核的五行之气时,不是被阻拦了,而是息壤在跟她争抢。
素夫人也只有一半息壤,所以她必须以五行之气喂养这一半,所以旧伤治了十多年,也没有治好。
而旧伤未愈的素夫人,在南宫明眼中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