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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烟浓醒来时狠狠地往外头吐了一大口水,才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明蓁姑姑正抱着她要掐她人中,还有一旁,浑身湿透了的三皇子齐咸。
她懵了好一会,才擦了擦眼睛,“三哥?”
齐咸将一只湿的棉靴摆到她的脚边,清秀绝伦的一张脸,露出忧惶之色,“水里太冷,姑姑,麻烦抱着她去灵犀宫里,让灵犀给她换身衣裳。”
明蓁应了。
齐咸摸了摸冉烟浓的额头,声音清澈,暗藏担忧,“怎么会落水了?”
冉烟浓摇摇头,想了想,已被明蓁姑姑抱了起来,她低声道:“三哥,我是被人暗算了的。等我好了,我一定揪出她!”
齐咸听罢默然,明蓁姑姑道了声“告退”,人已抱着冉烟浓疾步走得没影儿了,她打着喷嚏,脸色惨白地将脸蛋搁在明蓁肩头,眼波瞬也不瞬地,望着一身尽湿的齐咸。
从未觉得,三哥长身玉立的风姿,是真的好看。
好看极了。
冉烟浓的脸颊沁出了红,然后,她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灵犀也没想到冉烟浓竟然落水,湿成这副模样,一问之下,才知道竟是在自己宫外的荷塘遭人暗算,这不摆明是要陷害她,教她十张嘴说不清么,灵犀大怒,赶紧让人给冉烟浓找了一身自己的衣裳换了。
冉烟浓冻得发抖,但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烤着炉子,除了咳嗽鼻子痛,就没大碍了,灵犀皱着眉给她递上了一碗姜汤。
她笑着接过来,“我知道不是你。”
灵犀哼了一声,“别黄鼠狼假惺惺,你不怀疑我才怪。”
冉烟浓一手捧着小碗,一手举起三个指头发誓,“真的。我信你,你从来不对我动手的。”
灵犀看了她一眼,又气又笑,“废话,你是我表妹,打你?以后姑姑和母后坏了和气,我岂不是罪人。”
那倒也是。
但无论如何,冉烟浓是信灵犀的。
用完姜汤,她的身子渐渐回了暖,抱着明蓁姑姑递来的小手炉,脸颊被熏出了胭脂般的红。她满脑子乱哄哄的。
全是方才,他抱着她,拉着她的手,寒冷的水里,他的手掌却那么滚烫,胸膛也很宽厚,手臂很有力……嗯,好像醒过来的时候,齐咸哥哥脚边,还有一只宝蓝镶翠玉洒金的夜壶。
三哥拿那个做甚么?
她想不明白,但还是赧然不说话了。一贯聒噪叽喳的二姑娘突然文静下来,明蓁诧异地多看了好几眼。女儿娇羞,满颊酡红。
原来如此。明蓁想。
宫宴已经开始小半个时辰了,容桀握着酒觞始终一言不发,心里头盘算着,方才陛下的问话到底几个意思。
他心肠直,想不透。
世子容允与二弟容昊正对饮小酌,眼风忽地瞥见一身湿透、衣衫贴着身,头发松散的容恪,一身狐裘短打,毛都湿透了黏糊地粘着黑发,容允冷沉了脸,“让你拿个夜壶,你是投湖去了么!”
容桀也不禁抬头,宫宴上都是达官显贵人物,已有不少人看向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容桀也不禁皱眉头,大是不悦。
容恪捏紧了手,“不慎失足,落水了。”
他声音不大,可因为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太过引人瞩目,御花园的宫宴,似被人摁了机关戛然而止,这声音便传得清清楚楚,清澈,却透着一种沧桑感。
齐野正襟危坐,看了眼可怜的容三公子,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不论背地里如何勾心斗角,至少明面上是一团和和气气的,可谓是心机深沉,陈留侯家的几个儿子,倒是坏得很明目张胆。
他看了,微微摇头,笑道:“来人,带容三公子下去换身衣裳。”
“是。”宫人应了,引着容恪往里走。
不论旁人说什么,容恪始终垂着脸,仿佛害怕被人看见什么。
宫人也是一路无言,直至到了一间宫室,推开门,满殿龙涎香沿着风徐徐飘出,宫人正要说话,无意之中瞥见,容恪那一双泛着蓝的眼眸,登时一惊,险些唤道“妖孽”,虽没有喊出来,却也倒退了好几步。
容恪不言不语,捏着拳提步入了殿门。
宫人抚着胸口好一阵长吁短叹,难怪时有传言说留侯不喜这个小儿子,原来竟是天生异类。
可惜了。
宫宴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珍馐美酒,依着份例一一罗列其上,容桀还在独自饮酒。
此时容允却忽地自席间起身,恭恭敬敬地迈入场中,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一众目光,比起方才狼狈不堪的容恪,留侯世子的风姿更是不凡,玉树为形,芝兰为貌,端的是一副好形容。
引人啧啧称叹时,容允在齐野微含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微笑,“下臣为皇上备了一份贺礼,不知该不该此时抬上来,如要呈上来恐冲撞圣驾,愿皇上先宽恕下臣的罪过。”
齐野是个心气儿高的,这个十几岁的少年都这么说了,齐野反倒不得不一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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