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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是不是怕我死了?
“是,”安祈年瞄了我一眼:“你比我想像的更不要命。”
“那手术的成功概率……有多少?”我咬了咬唇,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我从来没敢正视过这个非常现实又残酷的问题。
“因为是同母宗亲血亲,匹配后发生排异的概率相对小一些。大概……有百分之六十。”
我压了压狂跳的胸口,我说还好还好,我以为你会说百分之六。
“等长宁好了,你带他去你们学校上学,”
“好。”我想摆个非常好看的笑容,来憧憬一下这磕磕绊绊中滋生出来的小幸福。可为什么,不自觉上扬的唇角会弯出心酸的弧度……
“安祈年,那小姑娘呢?如果移植骨髓,她有……多少风险?”我轻轻吸了几口气,内心深处如炸开般钝痛。
“我聘了最专业的医疗队来全程监控,她的哮喘根本就没有鹿嘉怡说的那么严重。这事,你不要管。也不要再去见她。”
安祈年的话,我可以相信么?
我轻轻低下头,说:“万一呢。”
“万一……就像你说的,当做鹿嘉怡的报应了。”
安祈年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安祈年,脆弱和温情不过是他放松心情的一根事后烟。他的本性……还是狼一样的残忍。
我小声说,我只是随便说说。可那孩子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法律责任也没办法逃。安祈年……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夏念乔你真的很烦。”安祈年皱了下眉:“如果鹿嘉怡再敢找你,你就告诉她我会把她丈夫的眼睛挖出来寄给她。
好了,杰西卡已经办好出院了。我们走。”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好不容易才能和谐一点的相处氛围,令我觉得来之不易。
为了鹿嘉怡那种贱人而争吵,我才没那么闲。
虽然我很不安,真的很不安……
回去的车上,安祈年问我想吃点什么。
我说我一点没有胃口。尤其是受伤住院这几天,虽然强迫自己多少吃一点。但吃什么都吐,跟怀孕了似的。我都怀疑自己是有点厌食症了。
但如果说一定还有什么能引起我小小的食欲,我有点想念我哥亲手做的菜了。
展逐偶尔给我打电话,我都是报喜不报忧。何况现在的扬辉酒楼已经是安祈年的产业,我总觉得自己不方便过去找展逐。
不像以前,饿了馋了就跑过去,让我哥点一桌子菜,就陪我一个人在包房里大快朵颐。
我想我的人生因兰家蔚的出现变出了第一重色彩,因兰家蔚的死亡重新退回黑白,又因展逐的相伴渐渐调和了温馨淡墨的颜色,最后……安祈年却把这一切都他妈的给我变成了大染缸!
此时我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没说话。但再次睁开眼时,车却停在了扬辉酒楼的门口!
安祈年你是不是在我肚子里定位蛔虫了!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我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
“你不想吃展逐亲手做的菜么?”安祈年把车门拉开,将我小心翼翼地扶出来:“你说过他做菜很好,幸亏我没有废了他的手。”
“喂,我哥好歹是个高级经理人,你叫他下厨也太侮辱人了吧。”我吸了口气,完全搞不懂安祈年又要搞什么花头。
“上次我替他挨了一砍刀,让他亲自为我做顿饭不过分吧。”
我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任由男人轻推着我往里走。
不过说到这儿,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天在警署,我听你和安照南说上回扬辉酒楼被人砸场。
其实……不是安子鉴做的?
那会是谁?”
安祈年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这种事不是你该管的。把好奇心收一收,吃饭要紧。”
我说我会担心我哥。你那么不靠谱,身边各种危险。
“就只担心展逐?”安祈年按下电梯,伸手挡门将我拉进去。
我想说我也担心你,可我从来没有跟安祈年用这样的方式对话过。稍微……有点别扭唉。
后来我们什么都没说,跟着恭恭敬敬的服务生来到最里面的包厢。
我说吃个便饭而已,你还要摆满汉全席啊!
结果一推门进去我就傻眼了!安惜君秦铮安照南都在!
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戴着眼镜笑容很温和的斯文男人。
“三哥,念乔姐!你们来了!”安惜君起身踢开凳子,赶紧过来扶我坐下。
“你们,怎么都在?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安惜君笑笑说:“今天我拿了PHD,所以请了家人朋友们出来聚一聚。”
我很茫然地看看安祈年,我说PHD是什么?
“博士学位。”他说。
我只是个专科师范学院毕业的,跟斗把式地过了英语四级后基本上这些年也都就饭吃了,哪里知道这么高大上的专业名词?
我当时就不淡定了,我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年轻的博士!
印象中的博士,不应该都是那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么!
“哈哈,博士又不是啥了不起的嘛。”安惜君笑道:“就算学历再高,也比不上秦大律师的实战水平。”
“惜君你就别谦虚了。”秦铮无奈地摊了下肩膀:“我可没你那种恒心毅力,让我写论文?我一动笔就想骂人,还是练练口舌吧。”
“惜君,恭喜你。”我说:“唉,也不早点告诉我,我这刚从医院出来,连个礼物都没准备。”
“哈,念乔姐就别客气了。我又不是安家的第一个PHD,不稀罕哈。”安惜君红了红脸,给我倒了一杯温热的玉米汁:“就是觉得最近大家都很压抑,有点开心的事不容易,出来聚一聚。”
我看看安照南,他是法医,光听着职位就觉得专业性一定很强。我说哦,原来你也dash;dash;
“不是啦,是三哥。三哥拿到学位的时候比我现在的年龄还小呢。”安惜君抬头看看安祈年:“对吧,三哥?”
我一口玉米汁差点喷出来!我说不是吧?你是啥专业?砍人专业?
安祈年冷着脸,估计已经把我屏蔽了。
安惜君笑得花枝乱颤:“三哥以前是学建筑的。”
我恍然大悟,小声跟安惜君说,哦!原来是包工头!
“……是建筑设计。在国外有自己的公司和品牌,本来前程很好的。可是……”安惜君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今天是高兴的事,就不想那些了。”
安惜君不说我也明白,兰家蔚意外身亡,安祈年为了查清这件事,于是放弃了自己在国外的事业。
但这从建筑师直接跨行到帮派大哥……这尼玛什么神转折啊?!
后来安惜君告诉我说,安祈年离开安家后是养父带大的,养父在他十三岁时扯了官司进监狱,不久病死了。
他就像个孤儿一样辍了学后跟人家混道。从十三岁到十六岁,几乎断过身上每一块骨头,落下一身九死一生的伤疤。
后来是兰家蔚找到了他,供他上学送他出国。
我说原来是这样啊!
兰家蔚用自己的人生观挽救了歧途中的弟弟,让他远离那些肮脏的黑白界。可最后……
我看了看正在窗边打电话的安祈年。我想,也许正是兰家蔚的死,再一次颠覆了安祈年对正义与法律的信任和依靠,扭曲了他正能量的三观。
他放下了自己阳光下的事业,用图纸卷成了刀锋,重新回到这里。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必有可爱……
我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不过是说说而已,难道我真的比自己想的还要爱他?
“阿念!”
身后有人叫我,一回头,我就看到展逐带着传菜服务生进来。
“哥!”
我有段时间没见到展逐了。恩,上下这么一打量,手脚健全气色也不错。
看来安祈年真的没有刁难他唉。
“人都到齐了,就开席吧。”展逐叫人把菜品一一上好,陪笑道:“我好久不下厨了,随便做几个,大家别客气。”
安祈年打完电话回来,双手撑在我肩膀上,看了看这一桌子:“阿念身子刚恢复,有没有她比较喜欢的那种……”
展逐轻轻笑了下,挥手叫人又送过来一个小小的扣盘。
解开餐盖的瞬间,我差点呀一声叫出来。
“猫咪饭?”
小时候发烧生病不爱吃饭的时候,都是展逐帮我拌的猫咪饭。其实没啥特定做法啦,顾名思义,就是剩菜掺在软软糯糯的粥里,喂猫的!
但是又香又咸的滋味很勾搭味蕾,我常常能吃两大碗呢!
这碗饭是用新米熬的粥,放了鱼片香肠黑豆紫薯和菜叶,看起来虽然不美,但光闻着我就沦陷了。
我红着脸,说这一桌子人呢,怎么把我当小孩子似的。
“身体还没康复,吃太油腻的不好。”安祈年把我的筷子没收了,塞了把勺子上来。
我怨念地看了他一眼,但心里……真的很温暖。
留在安祈年身边也有段时日了,整天提心吊胆捉急日狗的,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跟他的家人他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们dash;dash;一块吃一顿这么温馨幸福的晚饭。
诶?我看着对面那个陌生的男人,推推安祈年:“那位是谁?”
“哦,都忘了介绍了。”安祈年说:“莫先生是我朋友,是位**心理医生。”
我差点把粥也喷了出去。
也不能怪我,一桌子人的反应好像都跟着不对劲儿。
“咳咳,**心理学医生,”莫斯轲摘下眼镜,站起身来跟我握手。
我胆战心惊,想起第一次在安家跟安照南握手的情景。说实话,这位莫先生长得更温柔,但怎么看都更恐怖!
不过也难怪,能跟安祈年做朋友的,多半都不具备什么正常人细胞吧!
“这位莫先生,你不该很陌生。”安祈年稍微挑了几颗清淡爽口的小菜放到我盘子里:“他父亲,是你的偶像莫桥老先生。上回那封信可是他亲自出面求来的dash;dash;”
啥?!
我默默合上下巴,我说你上次说跟莫老先生的儿子是朋友,原来不是骗我的?
我特么真的以为你是拿刀逼人家写的!
莫斯轲笑说:“以家父的性情,只怕用刀逼着也不肯吧。是祈年录了你的弹音,家父觉得夏小姐的造诣不错,才愿意邀请您登台伴音。”
啊!我不知所措地看看安祈年,又看看莫斯轲。我说真对不起,最后却弄成那样……
“好了,别说这些了,只是个意外,莫老先生也会理解的。”安惜君知道我这是又想到长宁了,心里必然不好受。
“大家先吃菜吧,冷了就不好了。”展逐吩咐服务生再去后台上些果汁和酒水过来。
可是刚刚过去三秒钟,那服务生就去而复返了。
“经理经理!”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我们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外面dash;dash;”服务生只认识展逐,并不认识安祈年,所以大事小事必然都向经理汇报。此时他对着展逐,手脚一阵比划:“外面!外面来了好多dash;dash;”
我心里咯噔一下,身边的安祈年也已经站起来了。
不是吧?难道又有人来砸场子?
可就在这时,包房的大门一下子就被撞开了,稀里哗啦地进来了五六个人!
前面的两个穿着便服,后面跟着的,却是警察制服!
警察?
“我们是市警署刑侦大队的探员。请问,哪位是展逐先生?”为首的那个警官穿着便服,举起手里的证件,犀利的眼神将我们一众人扫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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