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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色尚未降临之前,噩耗已经悄无声息的穿过大半个大夏,抵达了中湖。
阎罗司的汇报抵达了中湖。
在白榆被确认死亡后的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
中湖那边就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汇报,现代化的社会讯息传递效率极快。
霍秋水得知了这一消息后,直接起身朝着中湖之外走去。
“你去哪”谬天机问。
“找西陵王试试刀。”霍秋水说走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花溅泪什么都没说,抱着双臂,靠在立柱上,目光盯着湖面,有些走神……她和白榆的接触不算多,也谈不上有多么深刻的交情,可终归对方是神武司的一员,她是惜才的。
到了封圣这个境界,其实在意的事已经不算多了,他们更在意的是自身的道,白榆有着纳百家之长的天赋,将来成就一定不可限量,却如此仓促的夭折在了罗睺的手里。
“傻小子。”花溅泪牵扯了一下嘴角,很不像她的咬住了下嘴唇:“早已警告过了,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走神的半分钟后,花溅泪抬起眼睛,注意到周边只剩下了谬天机一人:“陈不忍呢”
“也走了。”谬天机摸着白色胡须:“白玉京死了,他也没留下来的必要。”
花溅泪低声道:“你的卦象又一次对了,该高兴才是。”
“算了吧,老夫还不到那般不近人情的地步,对白榆这小子,老夫也是颇为欣赏的,他的死……是大夏的损失。”谬天机说着,望向紧闭大门的中湖别院:“也不知道那位知道后心情会如何。”
他这才刚刚说完,便听到中湖内传出一声金铁崩裂之音。
琴弦断裂,裂音响彻,琴声于断裂之时最为肃杀。
别院树下,一道身影轻抚着古筝,其中一根琴弦已然崩断。
谬天机和花溅泪皆是不敢上前,周边也有其他高层聚集而来,纷纷停在别院之外。
“传下去。”
树下的背影缓缓开口,清冷的嗓音掷地有声的回荡开。
那就是大夏的意志,也是万万岁的圣旨。
“革除‘西陵王’的十强名号,转至十凶榜单第四,在大夏范围内进行全国通缉。”
“命神武司、阎罗司、玄天司,三司共审,对西陵王以及一切相关势力、人员进行强制搜查、审问、查封,其过程中有任何人胆敢阻拦扰乱,直接羁押拿下。”
“行动最高指挥官交予武圣阁花溅泪、霍秋水、炎无极三人。”
“临时开放诏狱,所有具有重大嫌疑的目标直接关押其中。”
“擢任南北为此次行动的副指挥使,解其圣道禁锢,在相关案件办理中持有先斩后奏之权。”
“命军部监察太阴魔域,扫荡附近无人区一千五百里,三个月内给出成果。”
“擢北地棍魁燕北歌入十强名单填补空缺。”
“擢玄天司燕南风至四大守望学院担任左祭酒。”
而后,微微顿了顿……
“新任骄阳陨落之事,暂时不宜公开。”
“职位空缺,由太伶仃代领。”
“退下吧。”
别院大门重新闭合,门外众人领命而去。
这些话看似不算多,但每一句都必然会在大夏境内掀起一阵疾风骤雨,甚至是腥风血雨。
这一次中湖的这位的每一句都有其针对的目标。
前面的不必多说……
武圣阁统领三司,调集大夏十司中的三司力量,还是掌管刑罚的阎罗司,管控超凡者的神武司以及对统筹江湖各个门派的玄天司,分明就是联手围剿西陵王留下的全部势力残余。
明摆着是要连根拔起。
更是直接撤了任南北的圣道桎梏,允许他正儿八经的突破封圣。
他本就是执律者,现在更是得到了行动副指挥的名头和先斩后奏的职能,那把斩草刀,不得杀个人头滚滚而落
这分明就是中湖这位要借着任南北的手去扫清沉疴!
同时给了神策府一个泄愤的机会!
而接下来的发出的命令就更有意思了……
命令军部开向太阴魔域附近的无人区,意图十分明显,是打算把管制权要回来。
之前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都在于收复沉降区,不过随着最近几次大捷,疆土都在稳步扩张。
而太阴魔域太过于危险,通常只是保持简单的监察而非管制,基本上默认了这里是无人区,可以允许弓使行走。
现在则是连要将无人区收回来纳入管制中,太阴魔域不再是禁区。
这对军部的压力定然不小。
但谬天机想了想,觉得这肯定是陈不忍自己做出的决定,这次回来也应该就是和这位商量了一下得出的结论。
因而军部这一手,是要压缩黑煞弓使的生存空间,同时开拓下一个战略性目标。
罗睺是无敌,但他的手下可不是无敌,哪怕不会直接动手开战,光是生存空间的压缩都足以让这些弓使难受很久。
当了凶星的追随者不受待见是必然结果。
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你利大于弊。
但这一次害得大夏损失了两位千年以降最为优秀的骄阳,已经远远超出了不守规矩的层次。
事实上,失去白榆这位年轻一代的领军者的心痛,要远远大于失去凰栖霞的心痛。
而最后两次擢升则是最为意味深长的部分……
花溅泪在狭窄步行道上停下步子:“棍魁燕北歌三年前才过的百岁大寿,他年轻时也是一狂生,空有武力的莽夫,得罪了太多人,即便是封圣后也死性不改,本来有机会进入的武圣阁,却被炎无极和我后来居上,在京城吃瘪了十多年,连中湖都进不去,便是自觉无趣的回了北地老家开武馆去了,这次为什么擢升了他明明也有其他适合的封圣。”
“重点不在于燕北歌,而是在于他的弟弟燕南风……前者是武道棍魁不错,但如果不是燕南风一直左右逢源的捞他一手,燕北歌如今早已被算计的臭名昭着。”
谬天机扶着胡须道:“燕南风的履历极佳,五十多岁年龄,宗师级的修为不算高,却接连在山海司、天工司、神武司中担任过要职,三年前调任去了玄天司,是个干实事的能人。”
“他的人脉积累足够丰富,没有背景,单靠个人能力左右逢源且能把事情办好的人极少,这一次他调任守望学府左祭酒位置,若是再打熬个几年,接替已经九十多岁的纳兰先生成为大祭酒也完全有机会。”
花溅泪仍然不解:“为什么大人要选他做大祭酒”
“你还不懂吗通常大祭酒就相当于一国教育之顶点,把他提到这个位置上来,是为了他充分运用过去的人脉和经验,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数年内还有许多调动,目标都在守望学府上。”
花溅泪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
谬天机沉声道:“这一刀,是砍向蓬莱学院的。”
“当年罗睺一箭灭了几个壶中天,导致守望学府失去了数个洞天福地,不得不一分为四,分散居于各方。”
“如今也该到了重新合一的时间点上,增强守望学府的最好办法便是扩大师资和生源,燕家两兄弟在教育事业上颇有天赋,燕北歌是个狂生,却也是个好老师,武馆办的有声有色……而蓬莱学院终归是民办,不受官方管控。”
花溅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嗯”
“大人是在泄愤啊。”花溅泪接住一片落叶说:“罗睺是杀了白榆的直接凶手,西陵王是背后的谋划者。”
“而蓬莱学院的高层不让他进入蓬莱岛,这是阻断了他的唯一一条生路。”
“所以这三刀,砍的一点都不冤。”
谬天机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认为中湖的那位不会这般感情用人。
但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声无言的叹息:“唉……”
花溅泪走过谬天机身侧,径直走出中湖。
“你打算去哪”
“神策府。”她平静道:“总得让那群孩子们知道真相吧”
“他们会怨恨的。”
“我知道。”花溅泪低声道:“若是被骂两句,我兴许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我记得……”谬天机忽然问:“你和北冥钥认识。”
花溅泪什么都没说,背影消失,只留下几片飘零的落叶。
……
京城。
苏母最近是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偏偏家里人最近又很是忙碌。
商明娥和苏浩然最近已经搬回到了京城居住……她的娘家本就是京城本地一个小型世家,不缺居所。
苏浩然也应聘了一个山海司的职位,继续自己的项目和研究,原本的生意找了苏家人去打理,一家子暂时定居在京城。
一方面是两个女儿都在京城的神策府,需要他们盯着和照顾;
另一方面也是和北冥家的关系逐渐缓和后,她能时常去看看闺蜜散散心聊聊天。
今天是接到了南陵市老朋友的电话,听人说白榆家的房子晚上有人开灯和动静,莫不是遭了贼。
她想来想去,还是坐立难安。
便想着去北冥家,与北冥钥说些话。
刚刚进入了北冥家,便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站在温室的门口位置。
那名身材格外高挑的女子一袭黑衣,没有进去温室。
商明娥没想着过去打扰,打算原地等一等,却听到了对方开口说了一句话。
“白榆……去世了。”
“他和罗睺交战于东海之滨。”
“消息已经确认。”
“阿钥,节哀。”
苏母瞳孔剧烈收缩,呆愣在原地,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眼神凝固着,呆呆望着正前方,耳畔响起剧烈的耳鸣声,天旋地转,刹那间,万念俱灰。
她身体一晃,倒了下去。
……
接到了妻子晕厥的消息后,苏浩然立刻推脱了所有工作赶到了北冥家。
进门时正好见到了离开的花溅泪。
“……节哀。”她说了两个字,背影消失在长街上。
苏浩然还不太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进了北冥家大门时,听到了温室内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他来不及擦一擦额头的汗水,便见到商明娥满脸泪水的跪坐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
苏父走过去,轻轻揽住妻子的肩膀,刚刚想说一声‘没事’。
“浩然,玉京……没了。”
她抓着丈夫的衣襟,嚎啕大哭:“我的孩子,没了……”
苏浩然脑袋一阵嗡鸣,又想到刚刚那女人说的‘节哀’二字,顿时头脑一片空白。
白榆他养了十年之久,和亲生的毫无区别。
他当初死活拦着不让两个孩子去蓬莱,不正是怕他们出事吗
只是白榆太有出息了,有出息到让他都要忘记去担心的程度。
甚至连被质疑死去多年的苏若即都找了回来。
一家团圆是他内心最大的美好期许。
这个一家五口里,肯定也有白榆。
他多少年来都在暗暗期盼着两个孩子早些成婚,能顺理成章的喊自己一声爸。
苏浩然抱着商明娥的肩膀,苏母直接哭到喘不过气来,被一只手点在后背上,让她昏睡了过去。
北冥钥收回手,低声说:“带她回去吧……好好照顾,伤心过度容易引发心疾。”
苏浩然茫然的望着北冥钥,嘴唇颤抖着:“你,没事吗”
“……没事”
北冥钥站在那里,目光空洞,她轻声的问:“什么叫没事呢我的丈夫十年前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我的孩子很有出息,如今被罗睺所杀……”
“十年前我就想报仇,却被困在这里一步都走不开。”
“十年后我也想报仇,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份能力……”
苏浩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这个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可怜女人。
“……等她好了,我再带她一起来看伱。”
苏父是一家顶梁柱,即便已经伤痛至极,也要强打精神去安抚其他亲属。
“……不用了,你更应该去你的女儿身边,她会比我更加难过。”
北冥钥说着一挥手,将苏浩然和商明娥还有炸毛的大橘猫推出温室。
她捂着心口,后背弯曲,紧咬着牙关,嘴角溢出血丝。
“玉京,妈妈没用。”
“儿时我护不住你,现在也护不住你。”
“我这个当母亲的,和废人何异”
“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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