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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京中多有士子学生游街,朝廷为了平息事态,着令翰林、礼,并着御史台查问这些士人的根本诉求,张远岫之父是当年投江的士大夫张遇初,他在士人中颇有威望,是以是督办此事的不二人选。
“官家容禀,这些士人之所以闹事,多半还是对买卖洗襟台名额的不满,洗襟台在人们心中是无垢的,岂可用来做牟利敛财的手段?只要严惩买卖名额的罪魁,还天下个交,风波自会平息。”
赵疏颔首,“由张卿督办此事,朕是放心的。”他随即道,“其实今日朕传你来,是为了私事,此前张卿在陵川督工,太傅曾去过封信,张卿可收到了?”
张远岫道:“收到了,臣也看过了。”他知道赵疏想问什么,稍顿了下道,“臣身无长物,今承蒙官家赐婚,感佩在心,不慎惶恐。按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不该有二话,只是,来,臣尚未有功业建树,担心自己配不上仁毓郡主,辜负了官家与恩师的片意;二来,”张远岫在大殿上沉默须臾,“二来,也是重要的,先烈在上,臣不敢僭越,虽然臣不在乎非议,心中对自己还是有颇多质疑,不敢自比谢公。”
张远岫这话说得直白,赵疏也听得很透彻。
所谓先烈不是旁人,正是昭王之父谢桢。
张远岫娶赵永妍,便如同当年谢桢娶荣华长公主,都是士人皇女配做对,无论旁人怎么看,私心里必会拿他去与谢桢做比较。当年的谢桢如果活着,凭他世之才,眼下早该是宰执之臣,张远岫如果娶了仁毓郡主,做了下个谢桢,无论他想与不想,都会借此在士人心中更进步,快了不是事,高处不胜寒呐,虽然他早就木秀于林,又岂知山顶狂风?
赵疏看着张远岫,这个立在满殿秋光中的年轻大臣,有着双如春湖般安静的眼,看着览无遗,目光却很深,难怪永妍这不谙世事的姑娘会喜欢他。
赵疏道:“其实这门亲事初裕亲王府那边提的,可能是看在你的人品出众,倒没有太多别的意思,朕和太傅都,觉得终归还是要你自己愿意。也罢,朕明白你的顾虑,你眼下既踌躇,朕再容你些时日多想想,想了随时来话。”
只这么会儿工夫,拂衣台下已候了名大臣等待面圣,张远岫谢过,退出殿外。
刚出截,他似想什么,足下步子顿,身对那大殿外的太监道:“不知公公方便否,张某有事要去趟惠政院,公公可否帮忙引路?”
惠政院建在东宫,是太子的辅政之所,赵疏登极后,东宫空置,惠政院除了个值勤的坊官,里头大员近年已纷纷调往三省六,只不过张远岫近日处理士子闹事,那些坊官都是名正言顺士人出身,要见他们无怪。东宫虽在禁中外围,张远岫个外臣过去,路上禁卫多有查问,所以才劳烦曹昆德引路。
曹昆德搭拂尘,“张大人真是说笑了,咱家能有什么不方便的?”说着,吩咐墩子等候通传,引着张远岫去了。
二人沿着宫道前后出段,曹昆德渐渐慢下步子,慢条斯理地道:“可真要恭喜张二公子,无心『插』柳柳成荫,待娶了郡主,这大周朝廷之上,您说的每句话都掷地有声,再不用如昔日般,为了重建个楼台,煞费苦心,千里迢迢让咱家把个孤女引来京城了。”
张远岫目光直视着前方,淡淡道:“公公与我各取所需,忘尘煞费苦心,公公又何尝不是。”
曹昆德的声音细而长,脸上挂着的笑画上去的似的,像个假面,“张二公子今日来找咱家,不单单是为了叙旧的吧,怎么,是咱家做了什么,惹得张二公子不痛快了么?”
“没什么,提醒公公句,你要的人,我已帮你招来上京城了,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洗襟台之案到此为止,多余的事不必再做。”
“多余的事?”曹昆德听到这里,嗤笑声,“怎么,前日那温野闯宫,咱家不过就是依规矩让人告了她桩,离要她的命还差着截呢,居然又让张二公子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