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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有的忍下,甘心屈居耿常之下,混个堂主、使当。至于么,当年上山,是因为吃不起饭,到了昭化年,日子明明过好了,耿常却不愿下山,照样做竹固山的大当家,还自称是义匪,有些瞧不上他。可能因为那时竹固山只剩下一个吃闲饭不干正的吧,他也瞧不上,任一个在西山住着自生自灭,连寨子了新、贵客,他也不介绍给认识。”
或许也正因为此,在日后那一场堪称屠戮的剿匪中,葛翁才得以幸存下。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好些年吧,直到昭化十三年初,蒋万谦上山了。”
葛翁到这,目『色』有些茫惘,“耿常结交广,讲义气,其实那年间,与他结交的商有很,几乎都不认识,只一个蒋万谦,因他是上溪本地,当年打过几回照面,以对他有几分印象。
“上溪穷啊,蒋万谦少年时,也是个穷小子。不过他因为得好,又有几分头脑,后去东安谋生,被一户富商家的小姐瞧上了。那小姐姓方,是家中的独女,非要嫁给他,还没成亲,有了蒋万谦的骨肉。富商无奈,只能应下这门亲,随后让蒋万谦入赘,手把手教了几年,见他聪明,把铺子的买卖都交给他打点了。
“蒋万谦有了银子,染上一个『毛』病,赌。后没过几年,他因为流连赌坊,没盯着货,货仓起火,屯着的布料一夜间尽毁,方家两代的买卖非但砸在他手,还赔了不少银子。他的丈因为此,落下疾病,没过两年去世了,之后他的夫也郁郁寡欢,数月后染疾病逝。蒋万谦痛定痛,戒了赌,将儿子交给方家那边的亲戚照顾,带着剩不的银钱回了上溪。
“他也是时运好,那年上溪山上的桑树丰收,正愁没买,他近水楼台,拿手中银子买了桑,雇了十辆牛车,运去东安转手一卖,赚了几番,自此做起了桑麻生意。”
有了上回的教训,蒋万谦非但戒赌,做也不再冒进,十年下,买卖做得风生水起,成了上溪为数不的富商,也重新娶了妻,生了子。而这十年间,当初被他寄养在方家的儿子方留也大了。
大周虽然开化,对商不像前朝那么鄙夷,可士的地位却是无与伦比的,尤其在士子投江后,到了昭化年间,连朝廷上几乎都是士的一家之言。
都是往上走的,有了利,想有名,钱财足够了,想为自己挣个地位。
商怎么挣地位呢?蒋万谦彼时已近半百,自己这辈子也这样了,好在,他还有个儿子,一个从小入私塾,饱读诗书章,及冠之年考中秀才的大儿子方留。
“蒋万谦后生的几个孩子还小,唯独这个方留,当时已经有秀才功名在身,以他动了把方留接回身边的想法,盼着他能入仕、做官,能为蒋家增荣添光。”
青唯听到这,不由想到了徐途。
徐途也是如此,自己无出,见亲侄子徐述问好,带着他去巴结魏升、何鸿云,盼着他能去京做官。
“可惜这个方留资质有限,童生倒是当得早,是考不中举。一年不中,年年不中,后到了而立之年,连他自己都不想考了。三十明经,五十少进士,其实而立之年考不中举也没么,但是蒋万谦了,他等不起啊。算秀才也算功名,一个秀才,能做么官?蒋万谦左右想,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后,也是昭化十三年的初春,他上竹固山了。”
这话出,几乎有都是一愣。
屡试不第,这跟上不上竹固山有么关系?
竹固山上都是山匪,而方留想考取的功名在朝堂,两者之间,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葛翁到这,也是语锋一转,他看向谢容与:“观阁下风姿,不该只是个寻常京,而是朝堂中吧?”
谢容与没吭声。
葛翁继续道:“那么有一问请教阁下。成为士子,金榜题名,是否是天下读书最向往的,若名字被写在杏榜之上,是否意味着他们从此可以平步青云,仕途鹏程?”
谢容与道:“鹏程不至于,但朝廷取仕择官,除了政绩,第一看的是功名,而今朝堂重臣,除了世家宗室,几乎全是进士出身。前辈金榜题名乃天下读书最向往之,此言不虚。”
一朝及第,天下皆知。
当年谢桢高中状元,微雪凭栏醉作一词,天下雅士争传抄,乘车自朱雀巷过,男女少循马竞看,掷果盈车。
葛翁道:“那么再问阁下,登洗襟台,比之金榜题名又如何呢?”
这问一出,周遭有再次怔住了。
石洞静谧,只有火光焚烈灼灼。
良久,谢容与才开口道:“洗襟台的修筑,是为了纪念在沧浪江投河的士子,在渡河牺牲的将士,其意义非凡重大,是以当年先帝下令在各地遴选登台士子,无一不是才出众、品『性』高洁,这……于他们而言,当是无上荣光,甚至……”
甚至连金榜题名都有不能及。
科举三年一回,时而朝廷还会开恩科,今次不第,年还能再考。
可是登洗襟台,大周开朝以,乃或是千百年间,只有这么一回,能被选中登台的士子,他们的名字将被载入史册,传承万年。
“这是了。”葛翁道,“这个方留,屡试不第,也许他以后还有机会,可蒋万谦等不起啊。一个秀才做官,做官能做到么地步?可是,如果这个秀才,是一个登过洗襟台的秀才呢?是一个被朝廷遴选,与众天子骄子一起登过台,名声昭昭的秀才呢?以——将万谦,他了竹固山。”
葛翁盯着众,声音幽幽的,“他跟耿常做了笔交易,他给了耿常一笔银子,耿常呢,许诺他在洗襟台建成之日,让方留,这个才平平的秀才,登上洗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