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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有志之人唯愿得而诛之,我今雄踞相州,俯视天下,民富马壮,士兵骁勇,以正义伐邪恶,上应天道,下得民心,还怕他区区二贼吗。愿父亲早举义旗。”
元英受了儿子书生意气的鼓舞,没有认真分析敌我双方的长短,真以为正义在手就稳操胜券,以相州小小不到三千人的兵力,贸然的宣布起兵,而且还公然上表朝堂,讨伐腾、乂二贼,以“清君侧”。
元英造反的消息传到洛阳,元略、元篡看到家人从相州送来的讨贼檄文,没想到不会打仗的父亲会仓促起兵,晓得此生凶多吉少,两人收拾书箱就往邺城奔逃。元篡率先逃到相州,父子三人在邺城会合,一家人这才整顿相州兵马,日夜操练,准备出征。
相州刺史元熙只想到“清君侧”,就没想到“清身侧”,更没想过在造反之前把自己周围打扫干净。元熙揭竿而起,根本没想到身边有个同床异梦的家伙——相州长史枊元章。造反,这么沉重的命题,不说是柳元章,就是朱元璋也得认真的掂量掂量。这可不是一个人掉脑袋的事,弄不好整个家族的人都会遭殃,每个人在干这事之前都不得不认真的思考。面临“不背叛主子就要背叛朝廷”的二难选择,也别怪柳元章要出卖主子了。
柳元章此时假借操练兵马的时机,暗暗组织下级军官,晓以小恩小惠,军士们都不愿背上反贼的黑锅,都愿意跟随枊元章“改邪归正,弃暗投明。”元熙的军队在相州城操练到第十天,枊元章已积聚了足够的力量,率先行动。
演武场上,长史枊元章骑马传令,大声说:“我们跟随元英造反,就是谋逆,全家人都将遭殃。我们只有平叛,杀掉元英,才有出路。”一声呼哨,南北较场的士兵同时操戈,涌入刺史府,乱兵们一阵乱砍乱杀,元英倒在血泊中,家属亲人子女、奶妈丫鬟一律被杀,血流漂杵,尸体枕籍。
元熙、元篡兄弟二人正起床洗漱,乱兵们冲进来,当即被活捉,被囚禁在刺史府后面的阁楼上。元篡被判刑终生监禁。被囚禁的元熙觉得应该把这段惨痛的教训诉诸纸笔,告诫后人,平时难得这么空闲,干脆就把牢房当工作室,在阁楼上勤奋写作。
洛阳的元乂接到元英的檄文,吓得不轻,急忙找刘腾商量对策,两人在京都正考虑派谁去扑灭火种的时候,没想到一封书信——起义的火苗刚刚点燃就被扑灭。元乂平空白地拣了个落地桃子,高兴异常,当即委派尚书左丞卢同为讨寇总指挥,前往邺城平叛。
元熙被俘前是个文艺青年,与众多文化名人多有交往,与各学派的教授、博士更是交往甚密。八月十三日,元熙被押往邺城南街口问斩。临死前向文友们写了一封遗书,举着墨迹酣畅的遗书,慷慨激昂地向文友们道别:
“吾与弟并蒙皇太后知遇之恩,兄据大州,弟则入仕,殷勤言色,恩同慈母。今皇太后见废于北宫,太傅清河王横受屠戮。主上年幼,前殿蒙孤;君亲如此,臣岂能苟安,故率兵民欲建大义于天下,终因智力短浅,旋见囚执,上愧朝廷,下愧相知,流肠碎首,复何言哉。呜呼!”秀才造反,如此下场,闻者无不为之叹息。
元熙被斩,首级传到洛阳,亲朋故友不忍就视,唯有前骁骑将军刁整不怕被诬同党之嫌,冒死收敛元熙的尸体,藏匿起来。卢同大肆搜捕元英的同党,逮捕济阴(今山西定陶西北)内史杨昱等人押送邺城拷问。杨昱经拷打百日,始终没吐露一个字,保护了更多的同志。卢同无奈,只得放出杨昱,回济阴复职。
黄门侍郎元略逃出洛阳,慌不择路,只身逃到黄河边孟津渡口,无法渡河,只得在故人司马始宾家躲藏。因孟津渡口被元乂派兵封锁,检查过往船只,捉拿逆党。司马始宾砍竹木伐芦荻编织成竹筏子,两人乘着夜色冒死渡河,过河后被送到友人刁整的弟弟刁双家里躲藏。
元略躲藏了几个月,四处捕捉逆党的风声一天比一天紧,元略害怕连累刁双,要求送他出外逃走,刁双死活不同意,又耽撂了几个月,各官署衙门都悬赏重金捉拿元略。元略决心出逃,刁双傲不过元略,派从弟元昌和元品扮作商人,两人渡过长江。刁昌返家,元略投奔南梁,被梁武帝萧衍封为中山王。
消息传到洛阳,刘腾、元乂气恨不已,逮捕刁整、刁双兄弟,要以协助众奸党藏匿逃逸问罪。御史王基在朝堂上为刁氏兄弟辩护说:
“就因刁氏兄弟曾经是元英的朋友,你就定他们是叛党,这未免太捕风捉影、草菅人命了吧。元英生前好友甚多,在座诸公如崔光、刘腾都和他过从甚密,你该不会有朝一日让他们堂堂大夫也身陷囹圄吧?你没有任何证据,怎么能证明他们兄弟是叛党呢?”
元乂辩不过王基,不得不将刁氏兄弟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