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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上冻,一直到明年二三月才能开工。老汉我就想啊,不如我们继续给他盖房,再忙一两个月,至少还能再盖四进客舍,等入秋了,有客商入住,他年底再给我们结工钱。反正有这么大的宅子撂在这儿,他总不能赖我们的钱,他敢耍赖,老头子我就掂着铁锹来拆房砸墙。”
涉及到钱,无人不谨慎,老牛叔跟秦大顺找来的十来个人倒是不担心赵西平拖欠工钱不给,赵西平麾下的军户心有顾虑,毕竟是上官,他要是真不给工钱,他们拿他也没有办法。
“行啊,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干两个月,年底拿两百多钱,给一家老小各添一身羊皮袄。”一个汉子仰头喝尽凉粥,说“就凭赵千户和千户娘子在吃食上没苛待我们,我就觉得他们不是那等下三滥的人。”
此话一出,附和者甚多。
赵西平抬手压了压,高声说“家里用钱紧张的人别勉强,你在我这儿干活是为了拿钱,在我这儿拿不到工钱了,你就去旁处赚钱,可别顾虑面子勉强自己,再让家里人受罪。我先说明白,我不会因为你不肯留下就记恨你,过后更不会借用职权欺恶人,这点你们尽可放心。”
“我老娘病了,日日靠药汤子吊命,我出来干苦活就是为了给她挣药钱。”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站起来,说“若是明天不能结工钱,我明天就不来了,再去找其他的活儿。”
赵西平点头,说“我记得你,是叶百户带来的跟你一起的还有个人
。”
“是我。”另一个男人举手。
“你明天还来不来你若是过来,我明天把他的工钱给你,你给他带过去。”赵西平看向那个中年汉子,说“你明天另外去找活儿,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你再来找我,我帮你打听打听。”
“我明天还过来。”另一个男人说,“安叔,我明天把工钱给你带回去。”
赵西平给老牛叔递个眼神,老牛叔问“都考虑好了明天还愿意过来的举个手,我点一点,若是人数不够,那就算了。”
一只又一只手举了起来,隋玉站一旁看着,她默默数了数,有三十二个人又有两人举手,三十四个。
“好,三十四个人,明天照常还过来啊。”老牛叔说。
事情说定,日头升得老高了,隋玉不再多留,她跟赵西平往回走,殷婆子也同行,三个人在岔路口分开,殷婆子回去给帮工煮饭。
赵西平在食铺帮忙,过了最忙的时候,他扒一盘凉面填肚子,之后回家拿上弓箭出门打猎。
七天后,钱箱里又堆十串铜板,赵西平拿走十贯钱去找木匠,先付定金,他带着木匠去客舍量尺寸,西厨的院门,客院的东西侧门,以及灶门、仓门、客舍门,他让木匠多找些人尽早给他做出来。
到了七月初,隋玉拿着又攒下来的一千五百钱去买六匹粗布,一匹布可以裁二十个被面,做成夹层褥子能做十床。她牵着骆驼回军屯,因为冬子娘性子泼辣,敢说敢骂,她就把这六匹布交给她,让她找人给她做六十床褥子。
“一床褥子我给三十文的工钱,针线我不,针脚不能太赖,你帮我盯着。”隋玉说,“零碎的布头我也不要,你看着分给做针线的人。”
冬子娘点头,说“行,这事包我身上,你要的急不急不急的话,十天后我给你送去。”
“那就十天后给我送来。”隋玉没意见。
同时,盖房的人停下砌墙的活儿,一帮人转移到最先盖成的客舍里砌泥榻,榻与墙同长,宽七尺,横着能躺四五个人。
到了七月中旬,木匠让人运来门窗,耗了三天的功夫,西厨、客舍、牲畜圈都安上木门。
这小半个月攒的钱大半到了木匠手里,结清门窗的钱,剩下的钱用作定金,木匠继续给他打制桌椅板凳。
泥榻砌成,再缠锅灶,最后将第六进客舍的屋顶封上,这帮劳累了三个月的戍卒各自收拾了工具离开。
挑泥挑草的筐烂得不像样了,搁在以往,赵西平早给扔了,但现在穷啊,他都给摞起来堆在还没收拾的客舍里面,留着挑粪,或是以后挑泥再用。
一晃又是十天,刚捂热的一千钱去街上走一遭就空了,陶釜又添六个,铜锁买回二十五把,路上看见有卖芦花的,可惜兜里掏不出一文钱。
“老秃在催了,最多还能再做半个月的生意,赶在月底我们就要搬走。”隋玉说。
“缺的东西不多了,只剩铜锁没买够,褥子里没塞芦花。”赵西平长吁一声,说“我明天出城,带上甘大甘二,跑远点去找芦花。”
“木匠那边的工钱还没结完是吧”隋玉问,“还缺多少”
“不多了,七十多钱。”
隋玉想笑,现在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