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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初当志愿者的时候,基本上十天半个月见不着格雷伯爵一面,偶尔去办公室报到,现在他成了格雷伯爵的贴身助理,反而少去了办公室报到,更多的是去格雷伯爵的小庄园。
庄园风光好,善初也乐意去,偶尔陪格雷伯爵喝下午茶。
格雷伯爵会和他说话,但话都是很淡的,像是茶一样,要很用心才能品出味道来。
有时候,善初会怀疑格雷伯爵与自己一样,壳子里装着大人的灵魂。
毕竟,格雷伯爵看起来太过稳重了,很多时候甚至比善初还要成熟。
格雷伯爵总是不慌不忙地说着一些不轻不重的话,任何分寸都拿捏得极好,风度就像是善初认识的在商场里饱经风霜的人士。
唯独不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善初心中疑惑,手里无意识地晃动着纯银茶匙,碰到了茶杯边缘,发出了叮咚一声。
站在旁边的管家轻轻咳嗽了一声。
善初疑惑地抬起头。
管家只是微笑,并不言语。
格雷伯爵对管家说:“你去让人来送新的茶巾吧。”
“是的,伯爵。”管家答应着离开了茶室。
当茶室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格雷伯爵才倾身往前,微笑着对善初说:“喝下午茶的时候,很多人会用勺子在茶杯里转圈,或者敲敲杯子的边缘——这个常见。不过正统的做法应该是用茶匙前后搅拌,而不是转圈。同时,我一般会避免敲到杯缘发出声响,尽量不用勺子敲杯缘。”
善初一怔,才明白为什么刚刚老管家咳嗽了一声。
老管家应当是提醒善初不要在格雷伯爵面前失礼。
而格雷伯爵明白善初根本不知道自己失礼了,便支开了管家之后,才出言提醒。
善初和格雷伯爵相处久了,真觉得他是一个平易近人的贵族少年。他便歪了歪脑袋,大起胆子来问道:“格雷伯爵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吗?”
格雷伯爵微笑答:“我在意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人。”
善初托着下巴,笑道:“不错,不错,我得多跟伯爵大人学习。”
说着,善初忽而又问:“如果我把茶杯敲得响当当,伯爵大人会觉得被冒犯了吗?”
格雷伯爵说:“你可以敲敲看,说不定还挺好听的。”
善初咯咯笑,心里却闪过一丝怪异:明明是和一个少年在一起,我作为大人却有一种被包容了的错觉。
格雷伯爵忽而问道:“你那天在庄园里弹的曲子是什么?”
善初回答:“《梁祝》,是中国的曲子,讲述了一段爱情悲剧。”
“说来听听吧。”格雷伯爵仿佛很感兴趣。
但善初却觉得,格雷伯爵不一定感兴趣。
他可能只是无聊了,没话找话。
和格雷伯爵相处得越多,善初就越同意布莱顿的那句话:“格雷伯爵说的话一般不是他的真心话。”
善初却也别无选择,只得讲述《梁祝》的故事,他考虑了一下文化差异,便简述道:“在中国古代,有一个叫‘祝’的少女想读书,就假扮男生进入了一所男子学校。在学校里,她和一个叫‘梁’的男同学相爱了……”
“所以这个‘梁’是gay吗?”格雷伯爵问。
“……”善初哑然。
格雷伯爵说:“是因为最后‘梁’发现‘祝’是女性,所以故事才变成爱情悲剧吗?”
“不,不是……”善初咽了咽,心想:这个矜贵少年还那么会开脑洞呢!
格雷伯爵看着善初那憋着的样子,忽而笑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拿起琴架上的小提琴,开始了演奏《梁祝》的华彩旋律,悠扬婉转,十分动人。
玻璃窗透入午后阳光,闪烁的尘埃飞扬在格雷伯爵金色的头发上,让他竟生了几分圣洁之感。
善初一时心跳漏了几拍,暗暗感慨:活了两辈子,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个人。
不得不说,西方的美少年少女都是极为妍丽的,就像是精致的洋娃娃,让人爱不释手,恨不得收藏起来。
善初又莫名感叹,只是西方美人的花期又比亚洲美人要短暂许多。那一头浅金色的秀发到了二十岁后多半会亚麻色、甚至棕色。
善初心念微转,竟生了好奇心:不知道格雷伯爵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头发是什么颜色呢?眼珠是否还是清澈的蓝,还是已经变得混浊了?眼角可有长出细纹?
在善初晃神的时候,格雷伯爵已经演奏完了一小节,将琴弓搁下。
善初回过神来,有些窘迫地看着格雷伯爵:“你练得很熟练!所以……你该不会是很熟悉这首曲子以及背后的故事吧?”
“大概知道一些。”格雷伯爵笑着回答。
善初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那你还问我这个故事说的是什么呢?”
“因为想听你说,”格雷伯爵回答,“听你说很有意思。”
善初低下头,心想:这家伙是在调戏我吗?
妈的,居然被调戏了。
我善大总裁的颜面往哪儿放?
但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也是久违了……
善初的灵魂已经是三十岁人,是善氏的总裁。
前世,十六岁的他得了抑郁症,被迫退学,回到了国内。奶奶得知后,大骂了丁敏生和焦娇,又说:“我不放心把孙子交给你们!”于是,奶奶便将善初养在身边,带他看医生,耐心地陪他康复。
善初经历一年的休养和治疗重新走了出来。
但走出来之后的他就失去了性格中最柔软的部分了。
他一直想着要复仇、要变强,最终在三十岁生日那天抱着妈妈的遗像恸哭买醉,喝太多导致失足跌落自家别墅的游泳池然后——
重新回到了16岁。
重活一次,善初好像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但又好像殊途同归。
他能预见到:虽然现在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十几年后他还是会拳打亲爹、脚踢后妈、当上善氏的总裁、走上人生巅峰,风风光光又无无聊聊,抱着千疮百孔的心过着纸醉金迷又空虚寂寞的日子。
善初脸上带着一种沧桑的疲惫,和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容尤其不相衬。
格雷伯爵放下手中的小提琴,凝望他,碧色的眼睛像是流动着光芒的宝石。
善初回过神来,也反过来盯着格雷伯爵:“你看着我干什么?”
格雷伯爵说:“有时候,我看你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善初心中一跳,反笑道:“我看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格雷伯爵点点头,说:“真是奇妙。”
真是奇妙。
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w夫人和哲夫的母亲在宴会上遇见了,哲夫母亲不小心把酒泼洒到w夫人的衣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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