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问窗 『Vixerunt』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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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啊,她看不到岸、看不到底,更看不到自己。即使向神明哀求着得到哪怕一丝希望,但那一柱柱神明啊,都自顾自地诵经打坐,却对求救声充耳不闻。
“神真好,当你需要祂的时候,祂不会来;当你不需要祂的时候,祂也不会来,神真好。”问窗如是写道。
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离家出走了,还是被姨妈给赶出来了,余问窗独自一人漫步在万肖的街头。
身无分文的她,甚至连自己想要去哪里都不清楚。但这样一来反而更简单了,因为无论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变得无拘无束,但她最喜欢的地方还是桥下。因为这里干燥,阴暗,且狭小,正如期望中的那样。
在这个安静的地方,她睡着了,做着安静的梦睡着了。她梦到了自己的卧室,拉着的窗帘透进一丝丝蓝光,她独自蹲在角落,久久不愿拉开窗帘,直到起身后,才发现窗外那茫茫的,只有天穹与白云。
大地,消失了。
无数人曾从她身前经过,但没有谁能让她抬起头来。她的求救、她的奔逃感动不了任何人,甚至包括她自己。
所以她放弃了。即使在苟延残喘了几天后看到向自己这边涌来的丧尸,她也未曾选择逃跑。
明明她曾一次次地呼喊着,明明她曾一遍遍的求救着,但未来还是将她抛弃了。
会有人来帮我吗、会有人来救我吗?应该没有吧,不如就这样被吞噬吧......
这样想着的她,忽然看到了一个渐行渐近的人影。
她明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逆流而来的陌生人,为什么却又感到如此熟悉?只是因为他是来救自己的?不、她自己也不清楚......况且,就算救下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余问窗抬起头,双眼早已浑浊不堪,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不过在这最后的最后,她还是为这一片企图挽留自己的善意而感到欣慰。嘴角微微上扬,代替了挥手的告别。
忽然,压在他身边的丧尸被突然拽开,几声嚎叫之后一切都沉寂下来。
“喂!孩子,醒醒!”
耳畔响起的呼喊,将她从死神怀中夺过。感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覆盖在自己的脸颊上,她缓缓睁开了双眼。那触感并不是姨夫那种粗糙并带着刺痛的感觉,而是温柔而有力的手指,在擦去她脸上的血渍。
“叔……我……好痛……”
眼前的阿叔看上去并不年迈,但透露出着满满的沧桑感。他神情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伸出手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一切问窗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挽救了。
“啊啊……”阿叔捶着胸口,“为什么你不逃走啊,为什么就只是坐在这里啊,你难道不害怕吗?你难道不想活了吗?”
她不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汩汩的鲜血从伤口处渗出,血肉模糊的左臂上,肌肉组织甚至藕断丝涟地粘附在骨骼上,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使得阿叔张着嘴,语无伦次,但即使明知眼前是个将死之人,他还是选择冒着丧尸随时会过来的危险,留在了这里。
“叔,你快走吧……这里很危险……”
她心里这么想着,但心里却在渴望着什么。
“我要留下来。”男人坚定地说,“你其实很害怕孤独,不是吗?”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问窗这才明白了,自己或许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害怕没有人在乎自己、害怕没有意义的生活、害怕孤独地死去……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伪装——伪装自己的恐惧和悲伤,伪装到了现在这一刻,她却连自己都不知道面具的存在了。
“傻孩子,你明明可以活下去的……为什么不跑起来啊……”
“那种事……无所谓啦……”问窗捂着胸口,“反正怎么逃,也是逃不掉的……我知道的、我是逃不掉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逃掉呢?”
“不……咳咳、不……”她像是在抵触着什么,她捂着嘴,因为身体的巨痛,气息也因此变得微弱了。
阿叔投来悲哀而无助的眼神,这让问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呐,叔,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一直以来,陪在我身边的人、都已经不要我了……”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阿叔居然抓起了她的手。她惊讶地看着这个男人,眼里好像微微有了光亮。
“哈哈,真是温柔呢,明明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孩子……”他低下头,不忍直视问窗那凄凉的笑容。
温度好像在一点点流失,但越是感到寒冷,就越是渴望温暖,问窗用右手紧紧握着他,对世间的留恋仿佛在这一刻都凝聚于此了。
“不、不要放手……”从来没有感受到这般温柔与暖意的她艰难地扬起嘴角,“但是……我不想死、不想死啊,但是已经没办法了吧、我已经逃不掉了吧……”
“活下去,你一定可以活下去。”
“可是我已经——”
“听从你自己的心声,你明明很想活下去,不是吗?”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命运可从来不会因为谁的意愿而反转自己无情的齿轮——除非有谁来扼住它的咽喉。不过,这可能吗?
“你难道有办法吗?你难道可以救我吗?你、你到底是——”即使是再荒谬的念头,也可以当做生的希望。此时此刻的余问窗,正抱着明知的不可能来向生命许愿。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替你、活下去……”
这也算是活着吗?她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能如此活着……那么就当自己得救了吧,这样子就可以安心地去了。是啊,交给他吧、交给他吧,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她抽咽着,痛哭着,泪水淌过脸颊,留下晶莹的水痕。
“那、那说好了哦……要替我好好活下去……”
“嗯,一定会的。”
最后,男人接过了问窗递来的接力棒。他把问窗抱在怀里,看着她渐渐安静地入睡了。
那一定会是一个非常、非常甜美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