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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虔,你赶紧告诉他们,你那天不是故意的。”
钱虔虔垂着脑袋,默默地站在原地,任由易轩宇扯皱她的袖子也不吭一声。
她知道易轩宇是想帮她,可是她能说什么呢?说她确实是故意的那么做的,目的是想让这个世上多一个记住她的人?说她诞生在这个世上纯属是意外,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证明她还活着?
苍白的菱唇悲怆地勾出一抹苦笑,她闭上眼睛,长长的发丝披散而下,遮住了她的表情:“对不起,我那天确实是故意的,因为我的一时之气为易伯父带来了那么多麻烦,我很抱歉。易同学,谢谢你的好意,再见。”
转过身,她挺直背脊走出蛋糕店。
也许她的存在很卑微,可是她也有她的自尊。
看着钱虔虔离去的背影,易轩宇又是担心又是懊恼,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焦躁:“爸妈,昨晚您们不是答应留下虔虔的吗?怎么现在又临时反悔了?”
“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你说的朋友居然就是那个女孩!我们要是知道,绝对不会答应!”易爸爸气呼呼地瞪着他,心里还记恨着钱虔虔害他睡了一周客厅的事。
“您们……唉!”易轩宇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无奈地向外冲去。
“喂!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将不将老子放在眼里?你给我回来!!”易爸爸气急败坏地大吼着,那个不争气的“不肖子”却早已跑了个没影。
傍晚的天,夕阳的一半已经滑下了山,橘红色的余辉染红了漫天的云霞。
大街上车水马龙,下班放学的人潮几乎淹没了马路。人们的欢声笑语混合着此起彼伏的车鸣,那是人间最欢乐的协奏曲。就连那空气仿佛也感染了这份热闹,处处皆洋溢着那欢乐的气息。
只有她,形单影只,孤零零地在路上走着。
那份热闹不属于她。
从来,与她为伴的就只有寂寞。
晚风吹过,本是微凉,她却感到刺骨的寒意。伸手拢紧衣领,她垂着脑袋,继续心不在焉地走着。再往前不到一米就是电灯柱了,她却毫无所觉,眼看着就是撞上——
“小心!”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在背后探出,稳稳地抓住她的手腕。
钱虔虔茫然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充满关怀的眼睛,源源不断的温度从那只有力的大掌传来,那熟悉的温暖让她霎时清醒过来。
“你怎么跟过来了?”她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微垂的眼帘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我不放心你。”易轩宇担心地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紧张,“虔虔,你别把我妈妈的话放在心里,她只是不了解你的情况,我回头跟她说说,她……”
“不用了。”钱虔虔淡淡地打断他的话,眼底的神色恢复了以前的淡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没有同情你,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也不需要朋友,”她仰头看着他,声音清冷,一字一句地说,“以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会需要。”
“可是昨天我们明明相处得很融洽!”易轩宇的声音多了一丝薄怒。他不懂,他们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那是你自个儿认为的!”她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仅存的一些希望,停顿了半秒,诡异的气息渐渐地在那双漂亮的水墨色大眼里弥漫开来,她的声音变得异常的轻,轻得仿佛晚风的呢喃,“还记得那些冥币吗?还记得金琳吗?我是个不详人。别再接近我,否则,哪天你触了霉头可别怪我!”
“冥币?”像是想起了什么,易轩宇忽地笑了,那丝略带嘲弄的笑意攀附在他的唇角,显得异常的扎眼。
钱虔虔不悦地瞪着他,墨眸闪过了一抹恼意:“你在笑什么?”
易轩宇敛起唇角的讽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定定地凝望着她,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仿佛能把她的心事看透:“那些冥币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我想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丝不安在她的心底滑过,她努力地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伪装出一副坦荡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好了!那天我们约会分开后,我看你神色古怪,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就悄悄地跟在你的身后。结果我看到你返回小吃摊,把那张写有‘死’字的冥币还给小吃摊主,我还听见你说,谢谢摊主的帮忙,以后继续合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弄那些冥币,就为了吓跑那些跟你约会的人。你如果不喜欢他们,大可以拒绝他们的邀约,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还有学校里那些谣言,我想也是你自己故意放出去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虔虔咬着唇,沉默了。
“你不想说没关系,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好了,但请不要拒绝我的友谊,好吗?”他认真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充满坦诚,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霞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的温暖,“工作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我父母的。”
“我伤害过你爸爸,他们不会同意我留在蛋糕店的。”
易轩宇歪头想了想,调皮地伸出了右手尾指:“要不我们打赌?如果他们答应把你留下,你以后就不可以再随意接受别人的告白?”
钱虔虔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如此孩子气的一脸,不禁怔了怔,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伸出自己的右手:“好,我答应你。”
纤细修长的尾指伸出,轻轻地勾住他的。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霞光在那对紧密相连的手指上闪耀着,绽放出最温暖的光芒。
当天晚上,易轩宇本打算吃过饭后,趁自家老爸心情不错,跟他谈谈钱虔虔的事,怎料他刚开口,刚才还一脸笑哈哈的易爸爸霎时间就变了脸——
“钱虔虔!钱虔虔!!你现在心里就只有那个叫钱虔虔的女生了!你眼中还有没有老子的存在?!”易爸爸凶巴巴地瞪着他,盘踞在他的左颊上的伤痕扭曲成一团,让那张本就长得不怎么和善的脸看起来异常的狰狞可怕,“那个叫钱虔虔的女生可是踢伤了你父亲我的命根子,害我住了两天医院不说,还被你妈赶出主卧室,当了一周的厅长!你居然找这样的人进蛋糕店?你想气死我不成?”
一向温婉随和的易妈妈也是满脸的不赞同:“小宇,你爸爸说得不无道理。那个女孩子行事太冲动了,把她留在店里,我担心她会和客人发生冲突。”
“不会的,虔虔的本性很善良。她的父母早逝,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独自生活,自我保护意识难免会强一些,这也是无可非议的。”
“她是孤儿?”易妈妈不禁有些讶异,眉目间的不满也不自觉地缓和下来。
易轩宇看到自家老妈有软化的迹象,连忙乘胜追击,故意用悲悯的语气说:“是啊!她一个人住在一间又小又破的危房里,父母留下的积蓄不多,她只能靠课余时间打工维持生活。最近她在学校发生了一些事,被学校休学在家,我怕她出去乱找工作被坏人骗,所以才会介绍她到我们家的蛋糕店打工的。”
易妈妈听着听着不禁起了一丝恻隐之心,态度也软化了很多:“这么说来,这个女孩子也挺可怜的。”说着,她下意识地看向易爸爸,“阿正,不如我们把那个叫钱虔虔的女孩子留下来吧?虽然她以前是冒犯过你,但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呢?再说,我们要找的是收银员,又不是媳妇儿,要求太多就显得苛刻了,你说呢?”
“我不要!”易爸爸别过头,赌气地不看易妈妈,心里还记恨着钱虔虔害他睡客厅的事。
正当三人僵持不下时,客厅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长得极像漫画少女的长发女孩拿着一堆购物袋走了进来。
看见围坐在客厅沙里里,脸上表情不一,却同样精彩的三人,长发女孩不由得惊奇地“咦”了一声:“爸爸妈妈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您们都一副经历了世界大战的模样?”
“初雨,你回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易爸爸连忙站起来接过女儿的战利品放到一旁,拉着她到自己身旁坐下,然后开始痛诉钱虔虔是怎样怎样伤害他弱小的心灵,易妈妈和易轩宇又是怎样怎样的偏帮外人,最后,他以一句悲痛欲绝的怒斥作为结束语,“你妈和你哥实在太没立场了,轻易便被人家作出来的故事骗了!女儿,你自小就聪慧正直,你一定不会像他们那样黑白不分的对不对?”
“那是当然的!”易初雨接过易爸爸递过来的牛奶喝了口,一脸正义凛然地宣布自己的立场,“既然我们招的是收银员,那自然得找个能管钱的。哥哥的同学不但名中带‘钱’,而且为了五个烧饼居然可以把老爸踢伤,单是这种省钱精神就不得不令我佩服。概括点说,那个叫钱虔虔的女孩也算是个能管钱的人才。既然是人才,那我们为什么不用呢?”
“三对一!爸爸,您无话可说了吧?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告诉虔虔!”幻想着钱虔虔知道这个喜讯后的惊喜表情,易轩宇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你们帮着外人欺负我!哼!”易爸爸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气呼呼走进房间里生闷气去了。
“唉,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一样,我去劝劝他。”易妈妈无奈站起来,跟着走进房间。
易家小妹见怪不怪地对着主卧室关上的门翻了翻白眼,转头开始缠着易轩宇追问钱虔虔的事:“哥哥,那个叫钱虔虔的女生平时都是怎样省钱的?你们真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吗?哎,你别走!哥哥!!!”
钱虔虔得知自己可以去易家蛋糕店工作果然很开心,当天就在易轩宇的陪同下去蛋糕店报到。她很珍惜这份工作,每天兢兢业业地做事,真诚友善地待人,她的勤劳和聪慧很快就博得所有人的喜欢。当然,易爸爸例外——这位别扭又孩子气的中年爸爸还在为“五个烧饼”的事生着闷气。
易家小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就是比较爱钱,不过两个同样爱钱的人凑到一块倒是有不少话题。易妈妈也很和善,店里没客人的时候会拉着钱虔虔坐下,泡两杯卡布奇诺,天南地北地聊。
“虔虔,你易伯父虽然是两个孩子的爸了,但孩子气仍然很重,他要是说错了什么,你可千万别见怪。”
钱虔虔慌忙摇头,有些受宠若惊:“伯母,您别这么说,我那天确实是做错了事,不能怪易伯父的。”
易妈妈拿着小银匙搅拌着瓷杯里的咖啡,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抹温柔的微笑在她的唇角漾开:“其实阿正他人很善良的,你和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出生在富商之家,家里世代以经商为主,他是家里的小儿子,难免会比较得宠,性格单纯别扭一些是自然的。大学毕业后,他和他大哥一同接管了家族企业,不得不说易家的人都很有经商天赋,在他和他大哥的精心经营下,集团的生意蒸蒸日上,慕名来联姻的企业差点没把易家的门槛踏破。他本可以娶一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安安定定地过一辈子,可是命运让他遇见了我。”
“伯母和伯父也是联姻的吗?”钱虔虔忍不住好奇地问。
“不,我的父亲是个赌鬼,我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很清苦,我妈妈因为受不了,所以跟别人跑了。我19岁那年,爸爸借了高利贷又还不了,讨债公司的人要把我捉去抵债,我就是在逃跑的时候遇到阿正的。他为了救我,硬生生地挨了一刀,他脸上的疤痕就是这么来的。阿正他勇敢、正义、善良、体贴。我们结婚后,他知道我不喜欢参加那些什么宴会饭局,只想和他平凡平凡地过日子,于是把集团交给他的大哥,带我来到这个小镇。生活上虽然没有以前的锦衣玉食,但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幸福。”易妈妈轻柔地说述着那段往事,眼里眉间充盈着说不尽的绻绻柔情。
那一刻,钱虔虔觉得易妈妈美丽极了,易爸爸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高大起来。她突然很羡慕易轩宇,不为他的显赫家世,只因为他有一对如此相爱的父母。
如果……
如果当年,那个男人也能如此深爱她的母亲,说不定她现在也能像易轩宇那样,幸福无忧地生活着吧?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钱虔虔的身旁响起,打断了她略显絮乱的思绪。
压下心底的酸楚,她仰头朝来人展开一抹灿烂的笑:“没什么,在和伯母闲聊。今天这么早放学?”
“嗯。”易轩宇笑眯眯地点头,没有告诉她,为了能早点赶回来,他拒绝了班级自由篮球赛的邀请。“你下班了吗?我送你回家?”
“好。”钱虔虔温柔地应了声,站起来走到旁边的置物柜收拾自己的东西。在蛋糕店工作了两周,在单纯善良的易家人的影响下,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变得越来越温驯了。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霞光透过蛋糕店的透明玻璃墙斜洒在钱虔虔的身上,把她半蹲在地的身影拉得老长。
易妈妈看着她瘦俏的侧脸,不禁有些心疼:“虔虔,留下来吃饭了再回去吧!”
钱虔虔心里一暖,可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用了,谢谢易伯母,我还要回去复习今天的功课。”
“那下次好了,下次把功课带过来和小宇一起复习吧!慢点走,注意安全,知道吗?”
“嗯,易伯母再见。”
从蛋糕店出来,钱虔虔的心情似乎很好,唇角一直噙着一抹浅浅的笑。
自从成为蛋糕店的正式员工,她一天中最快乐最期待的时刻便是傍晚,因为每天傍晚下班,易轩宇都会送她回家。在路上,他会跟她说学校里发生的新鲜事,或者是社会上的一些小趣闻。
在很多人眼中,这不过是一件平凡无奇的事,然而,对她来说,这种平凡却温暖的生活却是她一直所渴望的。不过是两周,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对这种平淡的生活产生了贪恋。甚至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平静无波地过一辈子也不错。
然而,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对别人来说,这种平凡也许垂手可得,对她来说,那却是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奢望。
那个老头子是不会允许她过这如此安逸的。
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好不容易压下的忧郁犹如压抑了多年的岩浆般从她的心底涌出,瞬间便将那双水墨色眸子里的快乐浇熄了。
“……上周的校际篮球赛我们学校本来领先3分,离比赛结束只有五分钟的时间,眼看着第一名的荣誉就要落到我们学校头上,结果——用我好友的话来说,就是‘对方很无耻地让他们学校最漂亮的十多个女生组成一支啦啦队,还是穿着超短裙的,站在球场边喊加油。’我们校队的男生见了……”旁边异常的安静让易轩宇感到一丝不对劲,停下话语,他转头看向走在身旁的人,却发现她正垂着脑袋,心不在焉地向前走着,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易轩宇不由得有些担心,“虔虔,你在想什么呢?”
对方没有反应,易轩宇又连呼了两声,钱虔虔才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他满含关怀的眼睛,“轩宇,怎么了?”
“虔虔,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钱虔虔沉默了半秒,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往事。”
易轩宇想了想,然后试探着问:“那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嗯,黑暗得让人绝望。”她闭上眼睛,回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眉宇间是令人心疼的疲倦,“我以前一直在想,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逆天的事,上帝才会安排这样一个毫无希望的人生给我。现在我不会想这些了,因为想了也没有用,我的人生是不会改变的。我累了,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易轩宇蓦地停下脚步,蹙起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她:“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去改变吗?”他不喜欢这样的她,她正值花样年华,该像同龄人一样快乐地笑,充满朝气地追求自己的理想,而不是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屈服在命运的脚下。
她淡淡地笑了,蔷薇色的樱唇微微上扬,易轩宇却感觉不到她的快乐,“既然是命运,又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呢?”
易轩宇静静地看着她,思索了片刻,忽然握起她的右手。
钱虔虔吓了一跳,转头看看人来人往的大街,回头惊异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一个故事,有一个人为了改变自己艰难的处境,奋力工作,努力攒钱,但他的举动遭到了很多人的嘲笑。他很苦恼,就去问一位智者,您说真的有命运吗?智者回答说有。这人接着又问,那我的命运在哪里?难道我的命运就是暗淡与贫穷吗?智者让他伸出左手,指着他手掌中的纹路说,你看,这条横线叫爱情线,这条斜线是事业线,而这条竖线就是生命线了。”易轩宇边说边展开她的手,沿着她的掌心仔细地描绘着那三条清晰的掌纹线,“最后,他让这人把手握起来,接着,智者问,你的生命线在哪里?那人迷惑地说,在我的手里啊!智者又问,那命运呢?”
钱虔虔看着他轻轻地握起自己的手,他的体温从指尖传到她的肌肤上,她的心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你是想告诉我,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吗?”
“是的,上帝只有一个,世人却有千千万万,我们要努力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奢望那亿万分之一的幸运。”
他认真地凝望着她的眼睛,风缓缓地吹过,扬起他额前的发。霞光温柔地披洒在他的身上,那头乌黑清爽的短发在夕阳下漾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艳阳耀目,恍惚中,钱虔虔似乎看见他的身后腾起了一对洁白的翅膀。
封闭了17年的心门仿佛瞬间被小鹿撞破,阳光慢慢地渗进绝望了多年的心田。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挣脱命运的束缚,也许通过努力,她也可以创造出幸福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