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其实,我欺骗乐天,无外乎是想证明给自己看,我还爱得起,我还有能力被爱着。
这些有力道的话,我怎么可能告诉伊恋?我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这样吧,权利给你,如果你对他满意,你就喊我姐,咱们姐俩做出戏给他看;要是不满意,你就喊我妈,咱们娘俩当场吓得他屁滚尿流。”伊恋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天的见面很成功,我们仨在麦当劳吃了午餐。
伊恋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乐天,我在一旁结结巴巴地跟乐天介绍着:“这孩子,她是,她是,是……”我心想,女儿,你倒是快点下决定啊,是留下,还是放跑?伊恋阴着一张小脸,冷不防抬起头,“给我拿支吸管,姐。”“她是我妹妹。”我长出了一口气,笑靥如花地告诉乐天。
我一口气把编好的谎话讲给了乐天,这女孩子是我妹,亲妹妹!我父母在外地忙些小本生意,无暇照顾她。我看她怪可怜,就把她接到了自己身边。
“上次你不是问我,有没有亲戚替我的婚姻拿主意吗?”我笑了,“她就是了!她能做我半个主。”乐天真不赖,半个小时之后已经和伊恋打得火热。我坐在位子上,远远地看着他扶着伊恋从儿童滑梯上一次次满足地滑下来,嬉笑声不绝于耳。七岁的孩子,到底容易满足。
我就那么懒洋洋地半伏在餐桌上,注视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觉得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家,一个爱笑的丈夫,一个聪敏的小女儿,还有一个很容易被满足的妻子和妈妈。所谓的琴瑟和谐。
不觉间抬起头,出其不意地,我收到了乐天的笑容。
说实话,我希望这次约会早早结束,我和伊恋刚刚把戏台搭好扮上姐妹,入戏不深,万一这孩子脱口而出一句“妈”,或者我按捺不住叫了声“女儿”,这戏台一准儿就得塌。
我只是出于礼貌地让了让乐天,他竟然跟我们母子一同回了我的出租屋,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他还在路边的市场里买了条鲤鱼,分明是做好了吃晚饭的准备。
米薇常说,我的家里有股苔藓暴晒在阳光下的味道。我觉得米薇是说这屋子潮湿,她说不然,单纯的潮湿是没有味道的,只有铺开在阳光下才会晒出霉味。我的屋子就是那样,勤于收拾但疏于日晒,发酵又没有酵母,晒又晒不干净,久而久之,就氤氲着一股沉重的旧货味儿。
我一边旋开大门,一边观察乐天的表情。一点点的反感与不适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我没看出丝毫厌恶的迹象。
他刚脱了鞋子就问:“我能把外套也脱了吗?”我说:“你随便。”脱了外衣,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牛仔裤:“我能把裤子也脱了吗?”我说:“这个……嗯,是不是太过随便了?”他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我的床:“我是担心弄脏了你的床单……我里面有穿绒裤的。”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有跟米薇一模一样的习惯。
半分钟之后,他就脱得只剩了一条黑色的绒裤迈上我的床。那裤子,抓绒的,紧致的,塑形的……我做了一次深度呼吸,把视线上移了几寸。
如果在一个时期,社会时尚以男性之美为其主流,在这个时期不仅少女欣赏男性之美,就连我这个少妇也目光流连,那么这个社会可以称得上是男色时代了。
故意的吧?我暗骂了一句:“NND,我让你脱了吗……”我指了指他的背包:“这里面装的什么呀?鼓鼓囊囊,叮当作响的。”“插卡的游戏机。”乐天把背包打开,一股脑地将一部古老的任天堂游戏机、若干游戏卡倒在了床上,抬起脸对我说,“伊恋肯定喜欢玩这个。”他看我们娘俩怔怔地旁观,又问了一句:“怎么?伊恋没玩过?”伊恋很可怜地摇了摇头。
“别告诉我你也没玩过。”他抬头看我。
我也很可怜地摇了摇头。
半个小时之后,伊恋已经能熟练地用超级玛丽踩翻五只鸭子,吃了不下一百个金币。乐天盘着腿把她抱在中间,时不时指点她,挂了之后和她一起夸张地沮丧,甚至还刮了她的鼻子。伊恋是很在乎她的鼻子的,她想要一只悬胆鼻,而现在她的鼻梁还远不够规模。我惊讶地看见乐天就那么信手刮了她几下,而这妮子竟然没有任何抵抗,并且还笑得一脸灿烂。
这绝不是个福音。
乐天抱着伊恋问:“是让姐姐来陪你玩哥哥去烧菜呢,还是让哥哥来陪你玩……”“姐姐去烧菜,你留下1伊恋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身子跟着手柄用力,想都没想就做了决定。
乐天笑眯眯看了我一眼,爱莫能助。
我去厨房找刮鳞的刀。
我把鱼鳞刮得沙沙作响。
我养了七年多的孩子,被一个男人用半小时就给收买了。
我眼睛放在刀子上,耳朵竖起来听着屋里的动静。
伊恋只顾打游戏,没怎么说话,我暂时放心了。
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莫不是那个张嘉昊,他找上门了?我刀子都没放下就冲了出去。
不仅仅是张嘉昊,连他爸爸也来了,两个人手里面分别拎了一大一小两桶油漆。看得出父子俩是开车过来的,从他爸爸一丝不苟的西服和他整洁的小帽衫就能推断出来。
我把两个人让进了屋,本来就狭小的空间顿时拥挤起来。他爸爸未语三分笑:“我听说你们家里要粉刷是吧?这个油漆可得精挑细选,特别是伊恋还在长身体,搞不好会影响孩子的健康……正好家里有些多余的,还没开封,我就寻思着给你们送过来。”我一边应对着一边心惊肉跳。谢天谢地啊,他说的是“伊恋”,而不是“你女儿”,他说的是“你们俩”,而不是“你们娘俩”。
“您真是太客气了,屋里坐屋里坐。”我装作嗔怒地冲伊恋说,“没礼貌的,就知道跟哥哥玩,也不跟客人打个招呼。”如果你能体会我此刻的紧张,便可以想到,这句话的重点不是寒暄不是客套,更不是怪伊恋没礼貌。
那句话的重点是——哥哥。
那个穿了条绒裤光着脚丫子盘腿坐在床上的男人,是伊恋的哥哥。
我极力地引导这对父子的思路,并且还要蒙蔽着床上那个祸害。
嘉昊的爸爸连连摆手:“不必客气,您招呼客人吧,我改天再把嘉昊送过来和伊恋玩儿。”多好的一对父子啊,体贴入微,说话谨慎,太默契了。
我俯下身,爱抚地捏了捏嘉昊的小脸蛋:“嘉昊真乖,改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嘉昊恋恋不舍地跟他爸爸走了。
我捏着刀子的手心里全是汗。
乐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关门,冷不防地说了句:“伊冉,你怎么占人家便宜啊?”我盯着墙角那两桶净味漆,皱了一下眉:“我会找时间还给人家的。”“不是说这个。”乐天笑了,“伊恋和小男孩一般大,你让伊恋管我叫哥哥,让小男孩叫你阿姨,你什么意思啊?”“我有那么说吗1我盯着乐天和伊恋,眼睛瞪得老大。
他们俩齐刷刷地点头。
“没办法,老了老了,脑子不灵光。”我说,“你们不用这么盯着我看吧,说错话而已。”乐天怔怔地说:“关键是,你拎着刀的样子太凶了,不光是那父子俩,连我都受了惊吓。”我低头看了两眼,刀子上血淋淋的,手背上沾满了鱼鳞,狼狈不堪。
“你这是……怎么了?”他笑嘻嘻地问。
“没什么。”我说,“我只想尽快把鱼做好。”回到厨房,我刚想把手上的鳞冲掉,屋子里的伊恋打通了一关,雀跃着叫了一声:“乐天叔叔你看你看你快看,我厉害吧1我拎着刀再次冲了出来。
乐天站起来,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试了试。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伊冉,你到底怎么了?你很紧张。”我咬着嘴唇说:“我只想,尽快,把这条鱼,做好。”乐天没说话,他解下我的围裙系在自己腰上,顺势缴获了我的刀。
“你陪着妹妹吧,我去做鱼。”他说。
我坐在床沿上发了十分钟的呆,看着满手带着血污的鱼鳞,我丧失了最后一点心情。
“女儿。”我对着伊恋缓缓地说,“咱们不和他演戏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不信找不到一个好爸爸给你1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美丽的东西往往就在身边,没必要刻意追求。对不起,乐天,你不过比他们帅气了一点点罢了,我不能为了这一点点帅气就丧失原则去做那个蹩脚的演员,算了,我们还是……乐天适时地推开了厨房的门,我准备向他坦白了。
我没看见乐天的人,只看见一只大手,掌心托着一大盘糖醋鱼块,上面还浇了汁。葱花和蒜瓣点缀其间,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天地良心。在我准备把真相和盘托出之前,这个乐天率先将一盘近乎完美的糖醋鱼块和盘托出了。
我慢了一步,结果就一步慢,步步慢,那些个真挚的内心独白就咽在肚子里再也没浮上来。
我在想,上天是不是太眷顾我了?不仅流放了一个俊美无比的货色到相亲市场上,而且这货,他他他,居然还会做鱼!乐天一边把鱼盘放在饭桌上,一边捏着耳朵喊烫,憨态可掬。
“伊冉伊恋,咱们开饭吧。”他说,“让你们姐妹尝尝我的手艺。”我和伊恋长长地对望了几秒钟,率先清醒过来的伊恋二话不说地下了床去洗手,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将那个坦白的想法顺延了。
至少我得尝一口再说。我想,如果这鱼很难吃,证明鱼如其人,徒有一副好卖相而已。
我一连尝了三口,放下筷子,心悦诚服:“我见过男人烧菜,可烧得这么好吃的,你还是第一个,兄弟,你练过吧?”乐天笑得有点羞赧,一边帮伊恋挑出鱼刺,一边回答我:“还行吧,忘记告诉你了,我除了在健身会馆做教练之外,还报了厨师学校,不久的将来我就是优秀的厨子一名1他把择了鱼刺的肉放进伊恋的饭碗里,不经意地仰起脸:“到时候,你和妹妹天天都会有美味佳肴吃。”不知为何,我总是对那些“不经意”的承诺抱有好感,这比那些咬牙切齿如泣如诉的东西更易让人接受。你轻描淡写地说,我轻描淡写地听,彩票中奖的最高境界不是天天巴望,而是税务局找上门的时候你才想起有买过它。
乐天的一句话让我感动,就是那句再朴实不过的话——我会让你和妹妹天天有美味佳肴。它轻易叩开了我的门。
我说:“好啊,既然兴致这么高,不如开瓶酒喝吧。”我把我珍藏的一瓶轩尼诗VSOP干邑拿了出来:“未来的美食家,请你鉴定一下这酒怎么样,看能不能配上你的这道糖醋鱼?”乐天微微惊叹了一声,目不转睛地接过去端详了半晌,看罢还回了我的手里。他粲然一笑:“别开我玩笑了,这瓶酒没几千块绝对下不来,是我的手艺配不上这酒才对。”乐天说得没错,几年前物价还没有腾飞,在蒜还不够狠豆还玩不转的时候,它花了我整整八百多块。这几年它就像我的一件行李,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它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奢侈品,不全是价钱,还有小女孩醉生梦死的故事。
“心情配得上1我回过神冲他点点头,“咱们把它打开吧。”乐天略带犹豫地拿过开瓶器,旋开瓶塞时发出“砰”的一声。他说:“伊冉,咱们用什么杯来喝这瓶干邑?”我说:“就用这喝水的,搪瓷茶杯。”乐天又问:“那要不要配点什么?”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要是再有两罐雪碧就好了,兑着喝。”乐天“砰”的一声又把瓶塞塞住了。
“伊冉啊,你知道干邑是怎么酿制的不?”他啼笑皆非,“必须以铜制蒸馏器双重蒸馏,并在法国橡木桶中密封酿制两年,才可称作干邑。人家蒸馏密封了整两年,你倒好,用两分钟又给人兑回去了。”我说:“知道又怎么样?工序复杂又怎么样?那还不是用来喝的?”“低碳社会,人家高卢农民伯伯酿出点白兰地来不容易,咱就别浪费资源了行么?”他说。
“那你更要知道,低碳社会,说废话也是种犯罪1我说,“少?嗦,给我打开。”乐天见我如此强势,乖乖地跑下楼买雪碧去了。
美国著名作家威廉杨格曾说:“一串葡萄是美丽的、静止的、纯洁的,而一旦经过压榨,它就变成了一种动物。因为它在成为酒以后,就有了动物的生命。”由此看来,干邑凝练了法国最上等葡萄的精华,简直,精灵一样。
我把雪碧哗哗地兑进我的搪瓷茶杯里,葡萄的灵魂被我浇得奄奄一息。
“来吧,干杯1我豪爽地冲乐天和伊恋举起杯。
“干杯得有名目才行。”乐天笑,“喝酒没问题,可你得给出点说法,这一杯为什么而喝呢?”我想了想:“就为我终于可以把它喝了。”我诡秘地笑着,一饮而荆乐天笑着皱了皱眉,也一饮而荆
我明白他为什么笑——我喝酒的名目就是“我终于可以喝酒了”——这叫什么话?但是他不明白我为什么笑——早在那一年,伊恋嗷嗷待哺,我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下这瓶酒,对自己许诺:伊冉,如果有一天你想清楚了,你把十八岁那年的事放下了,你把谭少宇三个字忘掉了,你想重新开始爱了,你就把这瓶酒打开!不然的话你就存着它,看看两年的蒸馏够不够纯净,看看它和你的那颗玻璃心哪一个先腐化掉!带着气泡的干邑缓缓滑过喉咙,有一种挫败的滋味。酒的味道没变,但我的心却变了。
乐天说:“这酒力道还是很大的,伊冉你行不行?”我嘿嘿笑了两声:“我喝酒的时候你还是个三好学生,不服咱们可以划两拳。”“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乐天说,“见你第一面,我就觉得你特有眼缘,似乎我们在哪里见过。”我一拍大腿:“就是就是!我也有同感。”乐天的兴致一下上来了,把凳子向前拽了拽,凑近了探讨,“我小时候住永乐公园附近,你呢?”我笑:“我是外地的,童年在黑龙江一个大矿山度过。”“哦,看来咱们不是小时候遇见的,得往后推算。”乐天又说,“我这几年一直住那儿,你呢?”我继续笑:“我这几年和伊恋住在南方,前不久才回来。”“我大学在西安读的,你呢?”我说:“我没读过大学。”“我高中在X中读的,市重点,就离这儿不远,你呢?”半晌,他见我不语,执著地捅了我一下,“你呢?”我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所高中的,看来是幻觉,咱们俩压根儿不认识。”乐天的热情骤减,眼睛里还带着沮丧。
乐天说:“你在想什么?”我若有所思地说:“你是X中的学生,那你认不认识尚芳剑这个人?”“当然,有谁不认识她!连续十四次月考第一名,X中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女生。不过高考临近的时候她无缘无故失踪了,闹得整个学校都沸沸扬扬……怎么,你也认识她?”我说:“嗯……她是我,嗯……初中的……同桌,没什么来往,嗯,她上初中那会儿就疯疯癫癫的,是个异类。”我再没了言语,埋头喝酒。
一瓶干邑白兰地很快被喝掉一半。
有时候,唯有一场眼泪,才能彻底洗涤视线。
我很快便有了醉意。
而对面那个声称从襁褓里就被爷爷用筷子尖蘸二锅头喂出来的乐天,也呈现出微醺之态。
这个男人,他喝醉了不吵不闹不喧哗,甚至连话也不多,就那么红着脸笑眯眯听我讲话,像一枚熟透的小番茄。
酒品如人品。我深信这句话。
在我们划拳的当儿,伊恋已经不堪疲倦蜷在沙发上睡了。单纯划拳没意思,我们换成了真心话大冒险。
第一局乐天赢了,考虑到他的人品,我决定选择大冒险。
他指了指床:“从床头,到床尾,再到床头,爬一圈吧。”说实话,这不怎么冒险。我跟米薇玩过最疯的一次,是把吸管一端插在一个鼻孔里,另一端插在了一碗重庆风味的火锅蘸料里,米薇一只大手严严实实地捂住我的嘴,告诉我是女人就挺过三分钟。
事实上,是个人就得憋到窒息继而无奈地把火锅料吸到鼻腔里。
如果对方换成是米薇,甭说在床上爬...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