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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好了,不说了。我好饿。”沧桑依旧不知已经成名,就算已知也认为那一切都不过是黄粱一梦,此时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吃点东西。下午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子,至今实在是好饿。
出租车司机回过头看了一眼沧桑说道:“小姐,你就是沧桑吧?我今天刚看了报道,说是你演的那部电影连续获了三个国际大奖,如今好多媒体都在找你呢。”
沧桑握住石天明的手只说了一句:“天明,我现在好想去吃方家胡同的梁记米粉。”
一夜成名。
沧桑却并不愿意接受任何采访,两人随后离开了原本的住所,住在一处宾馆里。两人换了电话,不与外界有任何联系。这是沧桑的想法,在那家米粉店里沧桑对石天明说:“天明,我不想这样,我有孩子了,我想的是把孩子生下来,把毒瘾戒掉。而现在呢,我觉得一下子全乱了,我想离开。”
“父亲的朋友在外地有处房子,早就已经装修好,却因为工作关系一直没有入住。我们可以住在那里。”
“嗯。既然到了今天这样,在离开前,我想去做一个节目。你帮我联系一下吧。就这一家,播完后我们离开。”
“为什么只去这个节目?”
“因为这是那个导演最喜欢的一期电影访谈,也算是圆了我们当初的梦想,想必他也能看得见。我想告诉他,我现在过得好不好。”
“好。”
次日,他拨了电话,那边立刻答应,并随即安排了当天日程,派了专车来接。
节目已经接近尾声,主持人问沧桑:“你真的决定就这样离开吗?其实如果你现在出来,完全可以有更大的名气与前途,你知道有多少演员渴盼这样的运气吗?或者说你是淡泊名利的人吗?”
沧桑微笑,说:“我不是淡泊名利的人。因我本来就不是演员。那些只是背后以往。获奖多少在我想来与我似乎并无多少干系。突然如此,我是不适应的,这也并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是当年,我梦寐以求,而放在了现在,我只想迅速逃离。我已累了,想找一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和那个人一辈子也不分开。”
她说完后,眼睛直直地盯着摄像机的镜头。眼神却分明还是一个孩子。
石天明站起来,打开了酒店房间的窗户。风呼啸而至,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星空是这样的近,几乎伸手就能触及到那万丈深渊内的恒星灰烬。
已经说好的,录完这个电视直播,他和她离开北京,去海边的那个小城,在安静暖和的日子里,把孩子生下来。
他也收拾好了,收拾了行装,收拾了记忆,收拾了遗忘,收拾了漫长的寻觅与无尽的迷茫。她选择的是一种告别,结束了年少的梦想,挥手了不堪的成长。对于名利星光,都不管不顾。她只想离开这里,奋不顾身地抛弃这座巨大空无的城。她只想把孩子生下来,不管是不是因为自身吸毒所以孩子出生后会成为痴呆、脑瘫或者四肢不健全。她不管这些,她只是死了心地要把孩子生下来,见到了光,然后一起生存下去。就算他或者她是痴呆、脑瘫或者四肢不健全,也是一样地要相依为命这一世。
她在即将离开的这个夜晚,对石天明说:“我是死了心要生下这个孩子,因为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她说:“天明,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
他便说不出话,不知道除了拥抱之外还能给予她什么。他其实什么也不能给她了,于是计划的这次启程就成为了至上的好。
次日,石天明却没有来。
她记起石天明曾说过的一句话,便轻轻地念了出来:“人生充满了太多超出想象的意外,我又怎能保证你的幸福圆满。”
这是沧桑在车站等他到黑夜降临后说的一句话,然后她就倚着车站进口处的栏杆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她就这样地失去了寄托,没有丝毫的气力。随之从骨头里蹿出的痛痒铺天盖地地袭击而来,她始料未及,也知难以幸免的它,还是再一次来了。它一次又一次地来,疯狂地席卷她,麻木地欺凌她,冰冷、炽热、酸软、失去知觉、嗅觉、触觉。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成为了废人,丑陋的瘾女子,她多少次在卫生间的冷水下生不如死,多少次当柔弱的头颅撞上坚硬的墙面时默声哭泣。可是那时候,她是有他的啊。他执著于她,犹如执著于素颜。他愧疚于她,犹如愧疚于南欢。她不乞求他有任何的爱能承担彼此,她只是想有一个人能在她身边,在孩子身边。给她力量,抵抗它,反击它,让它溃败、绝望、惊恐,再也不会来。所以她承受着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痛苦,所有人都无法承担的重压,她砸碎了牙来抵触身体深处肮脏的欲望,用了一生的法,使尽了有生的念想,她铁了心和命运对抗,其实她的目的真的好简单。石天明多少次奉劝她先去戒毒所好了,孩子可以在里面生下来。可是她不愿意,她宁愿无时无刻胆战心惊地逃避着警察的追捕,她宁愿这样,也不愿让孩子出生在那样的地方。
石天明没有按时回来,只是那一瞬间,他便忘记了沧桑。这遗忘,与卑微无关,只因他再一次见到了迟素颜。
他到了公司,收拾完自己的桌子,然后把手中的工作和卫青交代完,正要转身离开。他就看见了迟素颜。他想过多次遇见迟素颜的地方,比如在街头,比如在某个曾经停留的地方,再比如在商场里,在车流中。但是他就是没有想到会在公司遇见素颜,他记忆里的素颜似乎一辈子也不会和这家影视公司牵扯上任何的关系。可是她就是出现在了这里,这个本来不该出现的地方,可是她就是出现在了这时,这个本不该出现的时间。
她如多少年前的第一次相见,依旧轻妆素颜,衣着清淡。
她依旧那样的美好,让世间所有的男子都驻足停留。
至少。
至少石天明在此时认同了时空转换,臣服了命运夙怨。时间若真有静止,地球若真有停转,他乞求永如这般,因那幸福将永不走开,因那命运将绝不前行。
她却并没有看见他。正低头和前台小姐说着什么,石天明依稀听见前台说:“来应聘是吗,请先到那边等一下。”她低头道谢,眉眼弯下来,满脸的笑意婉婉。她低着眉走到那处靠着窗口的等候间,然后坐下来,转过头朝向窗外。这一天的北京,出奇的晴,云白天蓝,纯金的光打在她的额头上,明媚般如置梦中。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慢慢地就灰了下来。
石天明就走了过去,卫青正与他交谈着,转身便不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