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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怠慢。热情相迎,一个劲地套热乎。沧桑自始至终不说话,同学走后,红姐就来了气,问沧桑,你来是做什么的,是伺候那些男人的,谁也不会看你这个冷脸色,你要笑,你要会笑,要妖媚地笑?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沧桑不笑,沧桑实在笑不出来。
红姐把脸贴上来,狠狠地问,你笑一个。
沧桑还是不笑。
红姐的耳光就甩了上来。你不笑也得笑。
沧桑突然就笑了,笑得百转千回,笑得摄人心魂。
红姐上来抱住了沧桑,在她耳边说话,阿桑,你不笑也得笑。来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不想笑,但是你必须得笑。谁也不想来这里,但是你还是来了,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要怪红姐。
沧桑从红姐的肩膀望过去,十几个浓妆艳抹穿着性感裙子的女子齐刷刷地看着她,有的笑,有的哭,有的做着不屑一顾。
沧桑自此有了另一个名字,就是阿桑。这里的女子多数都是这样称呼,阿紫、阿玉等等。沧桑在这里年龄最小,本来红姐想特意照顾,只给一些比较正派且出手阔绰的客人陪唱,但是沧桑并不满意,她对红姐说,其他姐妹不愿意伺候的,你都给我吧,我想多赚些钱。
红姐摇摇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为了钱不要命的小姐。
其实沧桑下面还有一句话,她多赚些钱,导演就多有机会东山再起。她多赚些钱,导演就可以多请人喝一次酒吃一顿饭。她多赚些钱,就可以住得好一点吃得好一点。这个时候,他们搬离了那个停车场的地下室。那年雪下得特别大,沧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雪,一脚踩下去,就到了膝盖。导演借了一个三轮车,把两个皮箱子,一个炉子,一个饭锅,还有几床破被堆在上面,沧桑在后面推着。许多年后,沧桑依然怀念那停车场的地下室,在跟着石天明去戒毒所前,她还特意又去看了一回,停车场已经翻新,那个地下室被拆成了一堆砖头。沧桑站在那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离得远了,才对石天明说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我的青春从那一刻就死了。
他们在海淀黄庄租了房子,是胡同里一个小四合院的南偏房,大约有八九平方米,放上一张床,再摆上乱七八糟的家什,已无落脚之地,导演又不知道从何处搬来了一个破旧的电视机和一个硕大的老式录像机,电视机总是雪花满屏幕,还发出刺耳的噪音,录像机总是出毛病,放着放就自动倒退,或者自动快速前进,要么就是嘎嘣死机。导演却还是高兴得活蹦乱跳,他到处借一些经典影片,回家来放,等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沧桑才一脸倦怠地回到家中,还要自己烧水煮方便面来吃,这个时候导演依旧在看录像,并时不时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做些笔记。他是在学习,学习经典电影的执导技巧。沧桑舍不得烧煤球,便不用热水洗脸,从压水机里打来一盆凉水卸下浓厚的妆。她洗漱完钻进被窝里,导演搂住她:沧桑,相信我,我很快就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也很快不用做这该死的见不得人的事。导演脱下沧桑的衣服,把身子压上去,这个时候,沧桑往往已经沉沉睡去。电视机还在发出吱嘎的噪音,录像机突然快速前进,所有的影像逐渐沉入了水底,然后窒息死去。
这该死的见不得人的事。沧桑总算明白了这一句话,她在下午两点去坐班,晚上三四点回家睡觉。下午去的时候还有公车可以做,到了晚上就只能步行回来。歌厅离住的地方有四五里地,要徒步一个小时,在漆黑的夜晚,她一个人穿越在北京海淀沉寂的高架桥与空旷的街道。无数的建筑物在两侧伫立观望,冷漠的对视是无间的离伤。这该死的行当,沧桑什么样的客人都接,遇到礼貌的客人,只是让她坐在他的身边一起喝酒,随便唱几支歌,而遇上霸道的客人,不是上下地摸她,就是狠狠地灌她喝酒,经常来这里的有一个男人叫四哥,四哥人瘦瘦的,也没有沧桑高,五短身材,但是却心狠手辣,以摧残女子为乐,他故意把指甲留长,削出尖来。
他抱住沧桑的时候,把手指慢慢地从裙子里伸进去,如果沧桑一动,指甲就狠狠地扎进大腿的嫩肉。沧桑曾想着甩手就走,可是她不能走,这个四哥是一个惹不得的人物,连这里的老板都要让着三分。沧桑还是微笑着,并把酒端到四哥的嘴前,四哥哈哈一笑,仰脖子把酒喝下,手指也忘不了在沧桑的大腿上狠狠地一掐。沧桑疼入骨髓,脸上依旧欢笑万千,百媚生姿。当然四哥的小费也是最高的,一出手就是几千,足够沧桑接其他的十几个客人。还有的客人是逼着她喝酒,故意让她喝得大醉,然后看着你趴在地上呕吐为乐,沧桑在那里几乎每天都醉,不是呕吐就是晕倒,但是慢慢地也练了出来,不仅酒量增大还知道了玩技巧。怎样哄着让男人多花钱,那就是你的职业,你来到这里,就要为此付出,或者肉体,或者精神,沧桑知道她没有选择。这时的她也不想选择。
因为沧桑对百般客人的诸多忍耐以及过人不见底的酒量,也因为那惊世的容颜,摄人的欢笑,她的生意越加红火,有的小姐看着沧桑生意红火,自然吃醋,便时不时地找红姐告状,红姐明白了沧桑为何来此,只是更加敬重,回答那些小姐的大多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从此沧桑的地位升了上来。几乎很多回头客都是为了沧桑,于是打架斗殴成了常事,沧桑在那里最多的时候,一天可以赚上万块,这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她在纷杂的男人堆里,始终清醒地看待,她越加对男人失望,在她眼里,男人都是动物,有血性充满兽性的动物。那么导演又是怎样?沧桑开始在内心评价导演,这个带她进入红尘的导演,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动物?
歌厅的老板为了防止继续打闹的事情发生,只好把沧桑调离到另一个店里。并且在那里担任妈咪的职务,手下领着十几个女子,沧桑不再随便地出台,赚的钱是从手下小姐的坐台费里拿提成。也就是在那里,沧桑认识了搞保健品生意的大款张。大款张有四十多岁,据说有几千万的身家,这是沧桑做歌女两年后的事情,大款张以前也经常捧沧桑的台,后来沧桑离开,他便到处寻找,终于又在这里遇见,他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客人,从来不对沧桑动粗,始终坐在一旁,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沧桑唱歌,他喜欢关掉所有的音乐,听沧桑的清唱。这让沧桑很是好奇,他与那些男人如此不同,算是一个稀有的另类动物。
大款张每一个星期都要来上几次,有时候一星期不来,沧桑就有点若有所失,过了几个月,在夏天的时候,大款张终于开口问沧桑:“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
沧桑微笑,不说话。她说:“你让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