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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过布鲁克莱恩大桥及曼哈顿大桥后,我朝着威廉斯堡大桥飞去。
此时的速度是每小时170公里。
只剩下很短一段距离了。
每走一公里,可能离死亡就越近了一步。对此我尽管十分清楚,但尽量使自己不去考虑这个问题。
巨大的椭圆形的威尔发岛被甩在了后面。
再前面的具有明显特征的建筑物是特里布洛大桥,然后是建有很难看的灰墙的城市监狱的瑞克岛。我飞过布隆克斯一怀特斯通大桥和与其相连的布隆克斯的西南岬。
前方就是长岛了。长岛市的现代化建筑、豪华别墅及无数的游艇俱乐部建筑物离我越来越近。
再往前是陰森森的哈尔特岛。
哈尔特岛——死亡之岛。
这座小岛上没有居民,纽约市政府将其用于一个可怕的目的:让无名死者在那里的万人墓里得到最后的安息。无法确认身份的尸体、未被侦破案件的牺牲品,还有那些在某个废墟中断气而又无人知道其姓名的流浪汉。但也有在纽约的医院里截肢和手术时留下的人的四肢和身体的某个部位。瑞克岛上的城市监狱里的刑事犯从事死亡之岛上的各种令人恶心的工作。
城市警察局在岛的北部有一块隔离出来的地方,用来将其缴获及保管的炸弹拆除引信或者引爆。
长岛市风景如画的景色从飞机下一掠而过。我开始减速,并慢慢降低高度。
我看到了下面的大墓地和墓地管理员用作仓库及住所的棚屋。下面一个人也见不到。警方已经清理了整个小岛。所以我猜想,莫尔豪斯上尉将在这里引爆我运送过来的炸弹。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我突然感觉,我的神经开始过度紧张起来。我想去看一下我的表,但我不得不集中精力躁纵飞机。匪徒引爆炸弹所用的引爆器的有效距离可能没有这么远的想法并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的安慰。
希望不能建立在猜测之上。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另外,和以前一样不能排除任何不稳定因素。
关键问题是,匪徒们是否能保持自制。如果任何一点意外情况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们就将按下炸弹的无线遥控按钮。
我尽量保持镇定,努力使自己不去考虑那些烂八糟的东西。
我驾驶着直升飞机,在二百英尺的高度,沿着小岛的西岸飞行。
很快,我发现了飞机降落用的十字信号布。
四块长方形的白布被固定在小岛北部的布满裂缝的地上。
下面的景象使我奇怪地想起了月球表面的地形。一个挨一个的环形山,更使人加深了这一印象。
我成功地降落在地面上。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在那种精神状态下,我居然还能如此平稳安全地降落下来。从南边半里远的一幢监狱后面开出来一辆吉普车,飞快地朝这边驶来。
我关小了发动机,解下安全带,摘下飞行帽,打开机舱门,跳了下来。
我一点儿时间没有耽搁,赶忙打开机舱后门,拉出托着四颗橄榄绿色炸弹的救生圈,小心翼翼地放在平地上。
吉普车飞驶而来,在紧挨着飞机螺旋桨的地方停下来。身穿制服坐在驾驶员身边的是莫尔豪斯上尉。从他那身强力壮的体形上我马上就认出了他。在警察总局里,他直接受局长领导。
莫尔豪斯领导着一个专门侦破爆炸案的部门。
他是一个只是因为有特殊的指尖感觉才得以活到今日的专家。
莫尔豪斯跳下吉普车,朝我这边跑过来。
我们没有过多地寒暄。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
莫尔豪斯跪在救生圈边,打开一个炸弹上的盖子。他点点头,嘴里不知嘟哝了几句什么,然后又站起身,望着我。
“我们必须引爆这些炸弹!”他大声喊道,“已经没有时间去拆除炸弹的引信了!”
“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我大声问道。
他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保证没有问题,科顿。这种事对我们来说易如反掌。你现在起飞吧!两海里以内的海上和空中交通我们都已经封锁了。只要你驾驶飞机飞出这个地区,我们就将炸弹引爆。”
我点点头,同他握手表示感谢,关好货舱门,跳上直升飞机的驾驶室。
在我发动飞机的时候,莫尔豪斯上尉跑回他的吉普车。
我拉起了躁纵杆,直升飞机垂直地向上飞去,机翼掀起一片尘土,将救生圈和四颗橄榄绿色的炸弹淹没在尘土之中。
当我驾驶着直升飞机向南飞去的时候,看见那辆吉普车又消失在长长的监狱后面。
我将飞机升到三百英尺高度,到达了长岛市上空。此时,我已飞出了两海里的范围。
在我就要到达长岛尖岬的时候,炸弹被引爆了。
在我听来,爆炸声就像是从远处传来的隆隆的雷声。飞机也丝毫没有感受到爆炸引起的冲击波。
在哈尔特岛的平地上,炸弹爆炸的威力可能要比在“廷托莱托”号船体下面爆炸时所产生的威力要小得多。
我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对客轮的迫在眉睫的危险被消除了。
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将预谋并实施这一疯狂犯罪行为的罪犯捉拿归案。
他们可能还一直沉醉在幻想之中,还一直在确信他们的陰谋能够得逞。我们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我马上通过无线电与联邦调查局纽约市分局取得联系,安排下一步的追捕行动。
卡尔德-维伯转向他的同伙。他把望远镜放在地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边的船上毫无动静。好像所有船员都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还有联邦调查局的臭警察!”
“我可并不这么乐观。”布克-达拉斯说。
维伯在空中挥了挥手。
“你这家伙,别净说些丧气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埃尔莫和那个印地安人怎么样了?”达拉斯问道,“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维伯耸了耸肩。
“不要那么心急。我们事先已经说好,他们可以自由行事。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可以按自己认为对的方法去完成任务。”
埃德蒙德-维科夫在一堆箱子后面露出水面。他拖着一个亚麻布袋。
他气喘吁吁地把装得满满的布袋放到地上,打开袋子,掏出里边的东西:橡胶衣、橡胶帽、脚蹼和潜水镜。
“那我们快行动吧。”他说,“赶快去取钱!”
“你还有时间,埃德。”维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又接着说,“我们千万不能草率行事!”
“我看上去像是草率行事吗?”维科夫一边说着,一边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整理着刚从袋子里掏出来的东西。
他慢慢地脱下夹克、裤子和衬衣,穿上黑色橡胶潜水衣。
突然,破旧的房间里响起了清脆的声音:有人在用指节骨敲瓦棱铁皮。三声短、三声长、三声短。
“是他们两个回来了!”达拉斯一边喊着一边跳了起来。
“好,让他们进来。”维伯说,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怞出一支烟点上。
达拉斯跑过去,消失在维科夫刚才潜出水面的那堆箱子后边。紧接着,瓦棱铁皮墙上的门被打开,发出轻轻的金属摩擦的吱嘎吱嘎声。然后是低低的说话声,又是吱嘎吱嘎声。最后传出慢慢走过来的脚步声。
埃尔莫-查斯卡第一个进入维伯和维科夫的视线。在他们后边是脚步踉跄、耷拉着肩膀的布克-达拉斯。
卡尔德-维伯跳起来,把刚刚点着的香烟扔在地上。
“见鬼,发生了什么事?”
“阿尔弗雷德遭到了不幸。”查斯卡声音低沉地说,“他被该死的警察打死了。”
维伯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维科夫不相信似地盯着查斯卡。
“警察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查斯卡神情极度沮丧地继续说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逃了出来。然后我在城里兜了几圈,直到确信未被警察跟踪,才赶来这里。”
“然后呢?”维伯不知所措地大声问道。
“然后什么?”
“马克尼怎么样了?”
“没什么。”查斯卡气喘吁吁地说,“我们没有碰见他。那个姑娘也被警察带走了。她可能是实验员,我猜想。”
“我的天呀!”维伯低声感叹道,“我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我们必须马上改变我们先前的计划。如果我们现在还想继续干下去的话,只能采取第二套方案。”
“为什么?”维科夫抱怨说,“这就是说,你要放弃那眼看就要到手的一千五百万美元?见鬼,还会出什么事?你觉得那个意大利船员会供出我们什么吗?他了解我们的底细吗?他什么也不知道。”
“尽管如此。”维伯仍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联邦调查局的警察一旦觉察到什么,我们就必须做好各种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
“你在此之前说的与此完全不同。”布克-达拉斯插话说道,“我也觉得,我们不能让就要到手的钱轻易飞掉。一千五百万,这可不是一小笔数目呀!另外,我们先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这一切都白费劲了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维科夫说。
“我们在此之前都知道这个风险!”维伯愤怒地喊道,“你们大家都知道,事情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你们当时也全都同意,一旦发生差错,我们就执行第二套方案。”
“但还没有发生差错呢。”维科夫回答说。
“阿尔-施瓦泽也许已经不再值得一提了,是吗?”查斯卡吼叫道。
“那是另外一回事。”维科夫拉长声调说道,“你大概也认为,我们应该停止行动吗?”
“不,”查斯卡咕哝道,“我现在想看到钱。不想看到别的东西。”
“那好吧。”维科夫狞笑着说,“卡尔德,我们现在还用表决吗?”
维伯顺从地摇摇头。
他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说道:
“好,好,但你们必须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但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
“谢谢你的好意,老爹。”维科夫狞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在想,你必须马上打个电话?”
“正是如此。”维伯回答说。
我慢慢地将直升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平台上,关掉发动机,摘下飞行帽,然后跳下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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