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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是惜月误会了。”
杨惜月自退榻上:“以后请叫我齐国公夫人!”阴阳怪气的话音重重一落:“翠儿!送客!”
无絮眼中有泪,不等丫鬟进来,便自行大步出屋。
公元六一七年十二月末,李世民率军围攻扶风郡,大败薛举之子薛仁杲,一举攻下扶风郡,并继续乘胜追击,直抵陇邸,西北薛举遭受重创。而此时,与屈突通周旋相持的刘文静,也在多日鏖战后,终于将屈突通及其所部尽皆俘获。西京李渊得闻后惊喜不已,对投降被俘的屈突通更是礼遇有加,不仅授其兵部尚书,封蒋国公,而且由于李世民新获全胜,加之刘文静面陈李渊,此次获胜,皆因秦国公早有决断,李渊遂命屈突通为秦国公李世民的元帅府长史。
公元六一八年,正当东部中原的李密和洛阳王世充两军苦战之际,李世民已率军回到了西京大兴。
“夫人,秦国公已经从宫里出来了,正往回赶呢!”丫鬟芸香气喘吁吁地奔进了灶屋。
“这么快”无絮转身一看屋外已过正午的暖阳,再嘱咐芸香道:“这些菜先端上去……”
“这个汤里最后再放些汁酱,另外……”
“哎呀,夫人都嘱咐过芸香很多遍了!夫人就放心吧,一切妥当!秦国公看见夫人亲自准备的饭菜,一定会乐昏的”芸香说着故作后仰,声情并茂。
“你呀!鬼丫头!”无絮右手轻拍了一下芸香肩膀,视线正落在了自己粘灰的右手上,“哎呀”她赶紧一摸自己的脸,忙问芸香:“你瞧我的脸上,可有黑灰?”
芸香一看,顿时捂嘴笑个不停,周遭厨娘们见状,各个也是笑得前仰后合。
“你,你们为何嘻笑?”无絮一头雾水,疑问间,忽听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何事如此欢喜?”,无絮回首一望,门口站着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夫君李世民。
李世民正满眼盯着无絮,原本久别重逢的欣喜神色忽然间凝在那里。
“二郎”无絮含笑近前,却见李世民忍俊不禁地瞧着无絮:“我的无絮啊,何时变成了花脸夫人?”屋内原本低身行礼的家仆闻此面面相看,各个笑出声来。
“花,花脸?”无絮这才意识到了脸上抹了灰,赶紧伸手去擦。
“哎呀”李世民一把拉住,“别动”说着自己动手帮无絮轻擦起来,众人见此,纷纷偷笑着退出灶屋。
“我早知无絮为我操劳之事,有你在,我凡事才能安心!”李世民手指停在无絮的侧颜之上,轻抚着无絮微仰的脸。
“二郎许久方回,你瞧我竟是这幅模样”无絮撇撇嘴,微皱眉头,“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李世民一听,禁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倒是最喜欢你这副模样了!”
“骗人!”无絮一脸娇嗔。
李世民强抑笑意,右手拇指轻轻拭着无絮脸颊上的余灰,故作感叹:“这样的无絮真是美若天仙啊。”
“哦,原来你心中的美若天仙就是黑相女子啊?”
李世民无意识间眼角余光扫过炉灶,忽然计上心头地点了点头:“没错,黑相女子与众不同嘛”说着近逼到无絮面前,无絮赶紧下意识地向后身仰:“干,干什么?”
“你说呢?”李世民眉毛上扬,一脸挑逗坏笑。
“这,这是灶屋,莫要胡来,让人瞧见了可不好!”
“这是我的府第,谁敢造次。再说了,你是我夫人,又不是旁人”李世民步步紧逼,无絮连连退后,直退到灶炉侧旁。
李世民两手扶在炉灶沿上,正将无絮困于环臂之间。俯身近面地盯着无絮,惹得她轻咬薄唇,刹那间面有羞色,嘟嘴道:“我长得又不黑,可不是你中意的那种。”
“谁说不黑?”李世民双手早在无絮背后的灶沿上偷偷一按,这时手一扬便往无絮脸颊上抹去,瞬时在无絮洁面上涂上了大片黑灰。
“啊!你,你居然!”无絮恍然大悟,扭头也抓起一把灰便要往李世民的脸上抹去,早有防备的李世民赶紧抽身跳开。
紧闭的灶屋内,传来阵阵追逐嬉闹的声音,院外仆从各个偷笑不止,府内上下一片祥和。
西京大兴殿内,丞相府长史裴寂再次上表奏请加封李渊,封地、职权等尽在其中,李渊不受。
回到大丞相府的李渊唤来裴寂,略有责备:“裴卿以后若有上表,应先告之我才是,莫要扰了陛下清幽。再者,我已位至丞相,如此高位,怎敢再有希求。”
裴寂面有难色地点了点头:“唐王英明,是属下思虑不周。”
李渊见此,赶紧安慰:“我知裴卿为我操劳,而今我能有此高位,裴卿是功不可没啊。”
裴寂赶紧屈身拜谢,表明心意:“唐王其位乃天命所为,非属下之功,属下平生所愿,唯有追随唐王。”
一旁的刘文静听李渊其词,心中难免不悦,再瞧裴寂谄媚之相,更是忍不住语带嘲讽道:“裴长史字字珠玑,妙笔绝伦,想必那奏章也定是天下难有的奇文!加之一路追随唐公,裴长史确然居功至伟!只是,好文未必好意,好意未必好事,如此微妙多乱之时,长史还是详加思虑后行事的好。”
“你”裴寂欲言又止,怒火中烧,恶狠狠地瞪了刘文静一眼,而李渊更是面有尴尬,心生不悦,轻咳一声,沉默少许道:“我方才得报,李密大败洛阳留守王世充,攻占了金墉城,如今王世充是紧闭城中,不敢再战,李密声势浩大,尽收中原各部,已有称帝之意了。”
“这,唐王此事从何得知,可信否?”刘文静急忙反问。
“怎么?司马是要责问我,还是怀疑我?”李渊一脸素然。
“不,不敢,是属下说辞欠妥。只是,属下听闻那李密是小胜,没想到其势竟已如此迅猛。”
“唐王”一旁的裴寂却是谦恭探问:“中原情势危急,不知唐王有何妙策?”
李渊一听,这才厉色转缓,轻舒一口气道:“我欲派大郎和二郎领兵前去解围。”
“好!妙啊!”裴寂随即赞叹道:“世子善用兵,此时正应东去,以示唐王威严。”
刘文静一看,怎能甘拜下风,于是也赶紧接过话来:“秦国公自晋阳起兵,到如今平乱西北,我看这兵事争乱非秦国公不能平啊。”
“大郎、二郎各有所长,论兵事,难分伯仲。此次东援,正如裴卿所言,世子正是以正我名。二郎用兵如神,人所共知,有他同去,则是多了一分把握。”
裴寂、刘文静二人点头称是,却是其心各异。
朗日晴空,秦国公府的灶屋内,嬉闹声渐息。
无絮和李世民席地并坐在灶炉旁,喘息渐平,不觉相视同笑。
“以后不许你再欺负我!”无絮故作不平。
“欺负你?!”李世民一字一顿,满目委屈,方才的英武俊面如今早已被无絮涂的满脸乌黑:“你看看我,再瞧瞧你,你说是谁欺负谁了?”
“自然是你欺负我!”无絮一抖眉,丝毫不让。
“好,好,好!唉,谁让我娶了这么一个……”
“什么?”
“哦,这么一个顽皮的黑相夫人!我也只能做个黑相夫君了,这才叫妇唱夫随嘛!”
“我瞧你啊,此行倒不像是去西北征战,倒像是去西北学了如何讨人欢心”无絮一看李世民的黑面又忍不住笑出声来,此时的柴屋灶房也胜于金屋银殿。
挽过无絮肩头,李世民微闭双眼,轻声道:“你我若就此黑面青丝,直到银发斑白,岂不也是件美事!”
无絮顿时仰起头来:“到那时,你我银发黑面?岂不吓煞旁人?”
“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出声。
“秦国公,夫人!”门外芸香忽然小心翼翼地喊道。
“何事?”无絮赶紧扭头侧身。
“夫人,刘司马有要事求见秦国公?”
“怎么又是刘司马?!”
“二郎,你快去瞧瞧!莫非又出了什么事?”
“嗯”方才还不以为然的李世民赶紧起身,扶起无絮,拉着她一起出门,谁知灶屋门一开,刘文静正于门下等候。
“司马,有何要事?”李世民情急之下早已忘了黑面一事。
刘文静及院中家仆一看李世民乌黑面目,再瞧一旁无絮也是半面黑灰,不禁面筋一抽,轰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