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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二人沿着山路高台一路弯曲而行,一阵极幽甚雅的琴声渐行渐近。上至高亭,却见一袭白衣、散发半垂的男子正背向弹琴,优婉琴声中时有大气雄浑之姿。
无絮二人不禁屏气静听。那细长指尖游弋于筝弦之间,奏出的美妙琴音让亭下万树、林中禽兽、远处群山都为之宁静。
借着这筝曲,无絮方见这里的景致广大。原本以为那草庐已经尽看美景,未曾想这高亭之处才是傲览群山。暮夕时刻,橙光遍染的群山美不胜收,惹人不禁闭上双眼。伴着妙曲琴弦,无絮的心逐渐沉静下来。那花开叶落、鸟鸣虫叫、行云流水似乎都近在耳畔。远观静听,她忽然顿悟明朗。
当此时,就连那秉性急躁的弯刀红也难得安静沉默。
一曲奏罢,那白衣男子双手抚在琴弦之上,摇头自叹:“师兄可又觉得我这曲子不合时宜了?”
未闻回声,白衣男子不禁起身回看:“师兄……”白衣人顿时惊住,竟不想眼前站着的是无絮二人。
无絮、弯刀红望着转过身来的白衣人,也惊得半晌难语。
那半披散发的白衣男子,剑眉灵眸,青丝飘逸,面若冠玉,长身潇洒,气韵非凡,想那掷果盈车的潘安,侧帽风流的独孤如愿不过如此。
无絮望着白衣人身貌,再一想日前那个自称段睿的人说的话,不禁暗想:“照此看来,莫非他就是那个面具人贺拔郎。”
那白衣男子显然未有预料,一脸惊色后,不禁轻笑调侃道:“没想到你二人还未离开,怎么,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你就是,就是那个面具人?”弯刀红目不转睛,难以置信。
白衣人笑着拱手作揖:“既然以真面目相见,也便无所隐瞒了。在下贺拔云章,与二位可算旧友了。”
“久闻公子善琴,今日一听,真乃人间神曲。”无絮感叹道:“看来这鬼谷真是人杰地灵,藏龙卧虎了。”
“听神女此言,看来那段睿倒是对你们说了不少。”贺拔云章近前道:“想来,我与神女已经是三次偶遇了!”
“如你所言既是真面目相见,你就莫要用这神女之名取笑我了。再说,今日并非偶遇,我二人可是收了邀约而来的。”无絮笑着看了看一旁的弯刀红,将手中麻布递了过去。
“这?”贺拔云章看着那麻布上熟悉的篆字,无奈一笑:“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他?”无絮、弯刀红不明所以。
“进得这鬼谷,你们很快就能遇见他。”贺拔云章将那麻布随手丢下高亭。
“哎?”无絮声音未落,却见一只白鹤忽从亭下飞出,衔着那麻布盘旋而上,南飞林中。
“方才姑娘说我这曲子好,那你觉得哪里好?”贺拔云章神色自信。
“曲中神韵悠扬如行云,动听如流水,万籁俱寂却又百物心随,与眼下这盛景正是相配。”无絮赞词溢于言表。
“看来倒是这美景为我这琴乐增了色。”贺拔云章嘴角一扬:“姑娘这几日在鬼谷可曾见到过什么?”
无絮抬头望着语意不定的贺拔云章,轻笑道:“公子说话忽东忽西,倒是一如初见。”说着走到高亭前,望着昏黄远山,广袤深林:“这几日在这鬼谷偶遇一草庐,正在这高亭西向。那庐中藏书万卷,颇多奇书,真是我心仪之所。”
“想来也不奇怪,能在那突厥汗庭牙帐内,舌辩取胜,必是渊博之人。那渊博之人,怎会不嗜书?”贺拔云章似在自言自语,与无絮并列亭前,顺着无絮眼神望向远处,不禁问道:“姑娘,看见了什么?”
暮光山色中,无絮沉默片刻:“天下”虽只言二字,却铿锵有力。
贺拔云章陡然一惊,不禁再问:“那姑娘方才亭下听琴,又听到了什么?”
“众生。”
“近日草庐又读到了什么?”
“古今。”
贺拔云章扭头呆望着无絮:“姑娘的回答真是出乎意料。”说罢却又忽然一挑眉,眼角余光中瞥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好一个天下众生与古今,那依姑娘所见所闻,这三者又当何存?”
无絮闻声茫然回头,亭口处不知何时悄然站着又一个白衣男子。此人衣着打扮颇似贺拔云章,只是矮小身材,平常面容,与贺拔郎相去甚远。
“古今晓意天下,天下依附众生。”无絮对答如流。
“那天下又何以成就古今?众生又何以得望天下?”白衣男子继续追问。
“这……”无絮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小女无知,请公子赐教。”
“姑娘心怀天下,却无解于天下。”白衣男子走向亭前:“我无解术,要想解之,姑娘需自寻去。”
“哼”一声鼻音嗤笑,引得几人同时看向弯刀红。
“既然不知解术,何故一问?”弯刀红伶牙俐齿。
“姑娘此言差矣。这将来之事,怎会未行先解?需自行寻得明白,若能得一二答案,此生也便活得明白,不算糊涂了。”白衣男子放下反背的右手,那右手中握着把几片短小竹简制成的精致小扇,矮小身姿配着把小扇,倒是颇有滑稽之感。只见他笑着还嘴道:“只是,哪有几人能像你弯刀红活得如此简单?”
“你是何人?知我姓名?”弯刀红不解。
“这天下之事倒是少有我未知的。”白衣人随意一转手中小扇,颇有得意。
“鬼谷智者,云游天下,听音辨人,观天晓事,他可是这谷中的当世孔明。你们自可以唤他白衣孔明了。”贺拔云章揶揄大笑起来。
“休要揭我的老底!”白衣人小扇一指一收道:“二位姑娘见笑了,在下白衣,无关孔明。”
无絮一听顿时发笑:“公子真会说笑,莫非白衣公子正是方才那传书相见之人?”
“除了他,还会有谁?这谷中最闲来无事者,非我这师兄白衣莫属了。”贺拔云章与师兄白衣关系甚好,日常打趣已是信手拈来。
“看姑娘颇有愁思,想必有意离开鬼谷,不知姑娘何去?”白衣随口一问。
“我正急于去河东寻人。这几日便要走,今日幸得与二位相见,当表辞意。”
“哦?河东?”白衣反问。
“不瞒公子,我正是要去河东,寻唐公李渊一家。”无絮毫不隐讳。
白衣盯着眼前这个目光坚毅的女子打量一番,似有疑虑:“如今兵荒马乱,事有多变,姑娘所寻之人未必就在那里。”
无絮一看白衣神情,似有所知,急忙追问:“方才听闻公子能知这天下事,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白衣沉默少许,转身望着昏黄山色:“姑娘不用去河东了,南下渭水便可。”
“公子何意?”无絮困惑不解。
“关中宝地,顺天时、应民意,如今正有良机啊”白衣忽然一声感叹:“姑娘所寻之人正要南去,你自南下便可。”白衣说着伸了伸懒腰:“哎呀,天色已晚,不如早归,不如早归。”说着一挥衣袖,转身出了高亭。
无絮还欲再问,那白衣却置若罔闻。
“我师兄随性之人,想要看懂他真是难上加难。”贺拔云章撇嘴摇头,转身看着无絮:“你我谈聊甚久,还不知姑娘名讳。”
“小女姓氏长孙,唤作无絮。”无絮低头回言。
一旁沉默良久的弯刀红一听“长孙”二字心头一震,扭头盯着无絮,像是初识那般重新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