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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里青?
尉司隐慵懒的俊庞微微变色,低头,拧着眉,冷声问,“你怎会知道雪里青?”
臂力陡然收紧了些,白薇好像感觉到他动怒了,不敢迟疑的解释道,“回皇上,是晌午皇上和鬼卿大人在院里谈话时臣妾恰好听到了,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媲”
知道雪里青能神奇到令白苏背上的恶心疤痕散去,恢复光滑雪肌,她才不会让她得逞!只是,这么难能可贵的药为何她这会这么轻易的交出来,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丫?
看到这样的皇帝,龙修和陆英知道他动怒了!是为雪里青即将流传出去,还是为宸妃的偷听,他们不敢断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都事关一个人——苏妃!
“姐姐是否答应?”气氛冰凝,白苏冷冷淡淡的又询问了一遍。
“皇上,臣妾……”白薇知道自己犯了错,一个条件就能得到这雪里青还有让白苏自贬身份,卑躬屈膝的为自己上药,她当然求之不得,只是,看皇上的样子好似在生她的气,她断不敢贸然开口。
沉默了一会儿,尉司隐额上跳跃的隐隐青筋消失了,他笑了笑,大掌抚上因担忧他生气而发白的脸,柔声道,“你想怎么做都行。”
“谢皇上!皇上,您对臣妾真的太好了!”白薇激动得喜极而泣,忘乎所以的抱上他的脖子。
“这样就算好,那朕夜里就对你不好?”声音不大不小,恰如其分的入了所有人的耳。
白薇到底是女儿家,说起这房事阑禁面燥了,赶忙推开这不该放肆的胸膛,强装镇定的看向白苏,“念在你是本宫的亲妹妹份上,之前的事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要提什么条件,本宫也允了,说吧!”
“皇上,你也听到了,臣妾斗胆请皇上做个见证!”白苏冷眼看向一派施施然坐在那的男人,仿佛方才他一刹的凝重不曾存在过。
“嗯……”尉司隐邪邪的挑了挑眉,懒懒回应。
“那好!姐姐,妹妹这条件便是,让方才到过关雎宫的人全部站出来,妹妹宫里的人受了多少伤,就让他们一一打回去!”举着雪里青,白苏掷地有声的道。
此话一出,在场响起不小的唏嘘声。最为惊讶的莫过于还顶着伤忍痛的小五子他们了。
他们都抱着要被主子连累的心了,怎么主子在这生死攸关之际还敢提这般天方夜谭的要求?没看到这宸妃娘娘一直被皇上抱在怀里当明珠来呵护吗?
“剪秋姑姑,临出门前你是不是忘了帮娘娘把脑袋带上了。”素来较为胆大的小六子挨到剪秋身边悄声问道。这剪秋姑姑以前是掌事姑姑,来了关雎宫后他们自然也就尊称她一声姑姑了。
“待会我会请示娘娘。”剪秋一板一眼的回道,吓得小六子赶紧缩了回去,不敢再乱开口。
白薇脸色一拧,再看抱着她的皇帝正似笑非笑的睨着白苏,那玩味的眼神着实勾人,就像在看一本书,越看越有趣。她知道他金口已开,再怎么撒娇都没用了,谁让自己方才那么爽快的答应了,且白苏这贱人还刻意提醒皇上作证,她现在根本没一丁点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娘娘……”迎春着急的在身后低声乞求,她也去了关雎宫啊,且打人还是她命令的。
白薇瞪了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迎春一眼,再看看一丁点儿也不想开口阻挠的皇上,她只能气恼的妥协,“迎春,毕竟你们先动手打人是不对,照苏妃的话做!”
闻言,有人惊,有人喜,惊的那方咬牙切齿,喜的那方磨拳霍霍!
龙修心里郁闷、不解,眼前这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女子与那梅林中惊恐连连的女子是同一人吗?
“臣妾谢皇上成全!”白苏对座上满眼戏谑的男人虚福了下腰,而后不待叫起便转身面对已经一对一站好的人,“他们打了你们多少下,一下不落的给本宫打回去!动手!”
迎春因为没有动手大人,所以单了出来,她暗自高兴着自己能逃过一劫,然而……
白苏冷若弯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剪秋,剩下的一个就由你代劳了!”
“娘娘,这不公平,奴婢没有动手打人啊!”迎春不服的求救于坐在皇帝怀里的主子,这会她倒是羡慕起关雎宫那帮奴才们来了,他们的主子虽然不及她的主子受,至少他们的主子会不惜一切为他们讨公道。
“没有你发话,他们敢动手吗?你是整件事的祸头,还敢说不公平?”白苏冷哧了声,递了个眼神给剪秋,“给本宫打!他们什么时候停,她就什么时候停!”
白薇再也受不了了,她小手轻轻扯了扯皇帝的衣袖,尉司隐悻然从蛇蝎美人身上移开视线,大掌包裹上柔嫩的小手,轻轻拍抚,“爱妃,君无戏言,乖,闭上眼就没事了。”
说罢将她按入怀中,宽袖遮住了她的眼前,不让她看到这残忍的酷刑,而他自己的视线则是继续落在那个冷傲若梅的女子身上。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未央宫的奴才被打得惨叫连天,眉头都不皱一下,那必是心狠至极才做得到的,这样的白苏更令人刮目相看!
……
半个时辰后,未央宫里的惨叫总算停歇了,现在,两拨人马均是鼻青脸肿了,站一起还真分不出哪个是哪个宫的,不过,因为未央宫的人是定定的站着任人打,再加上关雎宫的人积压已久的怨气,身上的伤相对来说更深,更重些。
“打完了?”而皇帝则是令人大感意外,他居然能抱着宸妃坐在这里整整一个时辰不动,偶尔与宸妃调***,随即视线又落回今日发狠的苏妃身上。直到整个庭院的惨烈之气渐渐散去,他才懒洋洋的出声。
“回皇上,打完了。”白苏冷淡的回过身来对上他勾人的视线,虽然方才她一直背对着她,却始终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令她浑身不自在。
“打完了就实现你方才的承诺,过来为本宫上药!”白薇从皇帝怀里坐起来,到她出口气的时候了,她断不会客气!
“是!”
白苏将那冰凉的瓷瓶纳入掌心握了握,而后拿出来,端在指尖,挺直了背脊,信步上前,依旧是一身傲骨,不卑不亢。
“皇上,臣妾……”白薇想要出言自己坐,可刚开口,皇帝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就让她这样为你上药。”
白薇还想再说什么,男人一个凌厉的眼神射下来,她便硬生生的闭了嘴,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她知道皇上硬是抱着她不放并非是心疼她,而是想要看白苏怎样在他眼皮子底下展现卑微的一面。
女人对自己的男人向来敏感,从白苏拿出雪里青,提出要以雪里青还她的奴才一个公道的时候,这个帝王的眼神就一直落在白苏身上了,那样专注,那样神迷,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这时,龙修的心随着白苏越来越靠近皇上和宸妃的脚步而揪紧,宸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人在眼皮底下被打,而她却什么也不能做,想当然是在等这个机会报仇雪恨了,再加上皇上的爱,她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
皇上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平日他就是再宸妃也不会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在一些惩罚奴才的事情上的,今日怎会待得如此……开心?
是开心吧?他鲜少在皇上的眼里见到那样璀璨的光芒,距离上次见到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是……两年前白家老爷五十大寿的翌日,皇上一整天嘴角都是挂着笑,记得当时游园时,皇上还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龙修,你可有过灵魂相撞的刹那?”
灵魂相撞?他不懂皇上问的是什么意思,皇上只是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可他知道,那一刻,皇上所有的表情皆是由内心所生。
苏妃……这个自进宫起就深居简出的女子,这个在梅林里不惜拿刀抵上他脖子的女子,这个跌倒在他面前一脸无助的女子,这个今日为一群奴才出口气而不惜在天子面前心狠手辣的女子,她到底是怎样的一团谜?
在那兴趣浓浓的注目下,白苏越走越近了,打了一顿爽的小五子他们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一副凛然就义的模样,心里不禁泛酸。
较为年长的小六子扯扯剪秋,“姑姑,能否求一求皇上,让咱们代替娘娘?”
娘娘用自己的自尊换了他们的尊严,他们知道的,可他们也不想娘娘这样卑微的为同是一个妃位的宸妃上药,宸妃指不定正琢磨着怎么刁难娘娘呢!
他们的主子是伟大的,试问这皇宫里有哪个主子愿意拿自己的自尊去替奴才们出气,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是娘娘开了这个先例,是娘娘替他们寻回了作为奴才该有的尊严!
“娘娘既然决定这样做了就有她的考量,待着吧。”剪秋无奈轻叹了声。
从她决定帮白苏的时候就知道这女子非一般坚韧,每每回想起亲自举起火红的烙铁烙上她旧痕的那一幕,心胸就格外澎湃,想要看到这样一个铁铮铮的女子踏上辉煌之路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连姑姑都这样说了,小六子他们纵是有心也只能干着急。
在别人提心吊胆,欣喜若狂的期待下,白苏只差最后几步了,她脸色平静,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倏然……接下来迈出的步伐脚踩脚,身子不平衡的往一边扑去,手上的瓷瓶从高空,速度比正常的还要快。
“龙修,接住它!”几乎是见到瓷瓶从玉手里脱出的一刹那,尉司隐便厉声下令,自己也丢开了怀里的宸妃,起身欲救那瓶世上独一无二的雪里青。
只是,阑及了,白苏还没倒下,瓷瓶已经“啪啦”应声落地,施展轻功上前的龙修也只是来得及抓住它的尾风,之后便是无数双眼睛盯着清澈如泉的药水透着一股淡淡的独特幽香从破碎的瓶子里流淌出来,渗入小径旁的泥土里,与芬芳融合。
瓷瓶是被人用了外力才令它飞快的,任是有着光的速度也不可能来得及挽回。尉司隐也紧紧是迟了龙修一刹那,他盯着倾尽天下也求不到的药水渗入泥土里,面目逐渐转冷,大手陡然一收,一眨眼,摔倒在地的白苏已经被拎了起来。
有力的手紧掐着她纤细的脖颈,她像个布偶被他不留余力的掐住,她本能的用双手去扳,可是怎么扳也撼动不了快要夺走她呼吸的大手。
皇帝大怒,在场的人惶恐的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就连莫名其妙被扔下的白薇也没见过这样的皇帝。
太可怕了!完全与平日放浪不羁、倜傥的他判若两人!
龙修就算有心想要替白苏求情也不敢轻易冒这个险,这时的皇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制止得了的。
从皇上被立为储君起,他就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了,还从来没见皇上发这么大脾气过,今日这苏妃倒是让他开了眼界了!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毁了它!”尉司隐似是被魔鬼附了身,厉声质问。
雪里青是‘她’阑及用的,这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应当要被人好好珍惜!
雪里青,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新肌再生的药……
“臣……臣妾只是……不小心……”是,她就是故意把那雪里青摔碎的,而且还选了个最靠近泥土的地方,好让那些药水瞬间没入泥土里。
她早就想好了脱身的理由,便是一口咬定不小心,只是她没料到皇上竟然如此在乎雪里青,且还在乎到不惜当众发怒,像发狂的豹子般要亲手掐死她!
“好个不小心!朕先掐死你再一句不小心了事,你看成吗?”她不怕死的眼神更加激怒了尉司隐,手劲在不知不觉中加大。
这是白苏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皇帝,阴鸷狠绝,眼中透着比狼还要可怕的冷光,在这样的眼神下她快要被他吞没!
这也是尉司隐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也算是属于自己的女人,坚韧不屈,满腹心机,柔美的表象下竟是这么一副狠心肠!
“皇上乃一国之君……”要如何做不是臣妾左右得了的。
只是剩下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白苏的脸已经因为呼吸不得而红白交错,她艰难的挣扎着,只想寻一丝可以呼吸的缝隙。
她还不想死!她还不能死!
她死了,谁来保护她的孩子?
她死了,明儿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娘亲了!再也没有娘亲可喊了!
她的明儿还在等着有一天能与她重逢,她不能死!
可是……也许……她死了,明儿从此就安全了。
如果在别人都没发现明儿是她的孩子以前就死去,那么明儿就不会有事了!
不!她,不能死!
云茯苓没死她就不能死,她重生回来是要保家护儿的,怎能轻言生死?白家一族三百多条人命全都系在她身上,她不能死啊!
……
龙修和陆英屏住呼吸瞪大双目看着苏妃在皇帝手里渐渐闭上眼,很快就会香消玉殒。
剪秋也暗自攥着手拳头不敢相信,白苏就这样死在了皇帝手里!她还等着看这样一个烈火般的女子在自己的帮助下登上辉煌的宝座,怎么可以就这样去了?
许是大家都被这一幕震傻了,四周万籁寂静,只有白苏弱不可闻的气息还在挣扎。
透过最后一丝眼帘望着紧掐着她的温柔而又绝情的男人,白苏终是带着满腹的怨恨合上了眼,一滴泪珠自眼角无声滑落。
皇上,如果我白苏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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