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 《阿芙的网 下》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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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条秦式快船,此时舱里已经点亮了一盏黄豆粒大小的油灯,正随着水波轻轻地摇晃着。
已经坐在这儿半柱香了,封厉的右手搭在左腕上有些颤抖,脉象仍未平息,远比灯光闪烁节奏快得多。若是旁边有人能瞧瞧他的脸色,就可把号脉这番功夫给省了,毕竟这额头上的细密冷汗,颧骨上不正常的红潮,再加上两片灰白泛紫同样微颤的嘴唇,无一不清楚地表明着这位花甲老人此时情绪的翻涌与身体糟糕的状态。
那两个操着秦国口音的年轻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为什么要施以援手?那些追在后面的人明显不是明月楼的,也不像禁军,他们到底又属于哪一方势力?还有,还有就是此时天玄城内到底如何情况,陈肖又是否与邓宣会面,有没有把自己的消息向外人泄漏,有没有向妻子与女儿报个平安呢?
他的手离开了腕子,紧紧地按在胸口,又反复地摩挲着,就像是那些疑问都在胸膛里雀跃翻涌,将一颗强韧了大半辈子的心给折磨得疲惫至极。他忽然又想起起出发前小女儿为自己送行时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就像是预料到此时的危机。还有那个深居简出的姑爷,曾特地赶往南港劝说自己不要北上,天下即将动乱,他会联系邓宣,将京里的一干家眷都接到融州来。而自己当时并未认可,居然还天真地认为此时正是需要他回京稳住大局,与赵伯修联手掌控兵权与舆论,与秦国谈和,把太子从朔州迎回,登基加冕。而这一切想法在出发时还存在的希望,居然就在自己赶路的这几天里如此迅速地消亡了。是啊,连赵伯修都是这个下场,若是没有刚才那两个年轻人,自己现在或许已成了江中的一具浮尸了。
百丈外的长堤上,两伙人正在对峙着。说是“两伙”,实际上却有些偏颇,因为站在东边靠街道方向的十来个人还算得上“伙”,可他们的对手却只有两个,确切地说,其中的那个身材单薄些的刚刚站定,眼下这不成比例的对峙全是那个站在路中间的高大青年一个人造成的。
东面的人统一穿黑色劲装,领头的人是个中年大汉,此时豆大的汗珠正从他鬓间额角滚落,打在脚下一截仍握着刀的断手上。而他的同伙们此时更是无人敢动,一个个紧张的都快把毛孔也张开了似的,站成了一个弧形,把自己的兵器对准面前的那个青年。
“快捡起来吧,抓紧回去找个郎中缝缝补补,虽说不能用了吧,起码看着还是那么回事。”嘲讽的声音从高壮青年的口中不屑地响起,他把那口阔剑当作拐棍似的拄在地上,甚至连个架势都懒得摆。
“两个秦国人为什么在我唐都闹事?还出手伤人!”阿芙的声音忽然响起,像一道紫色影子似的从十个人背后飘了过来,说话的同时目光已经凝重地在那断手上点过,又隔着遮面的薄纱望向对面的两个青年。
“芙——”断手的大汉听见这飘然而至的声音,心头猛然一喜,转身就要禀报。可他刚出口一个字,声音就又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奇怪的“咯咯”颤音,借着魁梧的身子就变得僵硬起来,一头栽倒在地。
“阿学,他们咋知道咱们是秦国的?”对面来了个神秘的女人,又瞬间出手杀了己方的伤兵,可这样的情况仿佛依然没打动高壮的青年,反而是让他纠结于自己的籍贯怎么一下就暴露了,一脸不解地朝着同伴问道。
被叫做“阿学”的年轻人一直脸色严肃,此刻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无奈地回答:“公子,别闹了,你的口音太重了。还有,咱们在称呼上是否也该遮掩一下?那女人刚才灭口的原因您也瞧见了。”
高壮青年憨厚地挠头笑了笑,暴露了自己实际上还是个半大孩子的真相,有些尴尬地为自己开脱道:“是吗?我这官话说的不好吗?我咋觉得跟这唐京的口音差不多呢——”
没等同伴再接话,对面那个女人在随后赶来的两名身型瘦削的同伙保护下,向这边行了两步。高壮青年似乎感受到了那两个瘦子的实力明显要比之前的那些人更强,此时也谨慎了心神,阔剑虽未提起,但手型却从松垮拄着的姿势慢慢变成了抓握。小臂上的肌肉也明显在隐着力道,血管都已经浅浅地鼓了起来。
“两位少侠,”忽然,那神秘女人轻轻摘下了面纱,露出了阿芙那张看似温柔顺从的脸。只见她十分良善地浅笑着,任谁看了也想不到刚才她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对同伴下过那样的死手。而且她讲的也不是这唐都的官话,而是带着浓郁的楚地腔韵。
就在刚才那两个瘦子出现的时候,阿学就已经隐隐挡在了高壮青年的身前,并且两只手都已经按在腰间。此时女人一开口,他的警惕心顿时提升到了极点,两抹寒光从腰间隐隐闪着,看样子是一对儿短打的兵刃。
“阿学,叫那大娘说话,别不懂礼貌,一天天的跟和尚也不学点好。”虽然同伴发话了,可阿学就像没听见一样,不仅武器又往外拔出来了一些,一双冷眼也更紧着扫视那两个瘦子的动作。
阿芙见此情景,飞快地冲着两个同伴递了个眼神,两个瘦子会意,齐齐向后撤了一步,还恢复成了垂手而立的姿势,表明自己并无动手之意,这才把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稍作了些缓和。
“两位少侠,方才我的手下或有冒犯,但此时也拿命抵了,咱们可否两不相犯,劳二位让开道路?”
以阿芙的身份,又是在如今这个大环境下,这话说的已是极客气了,甚至连那两个瘦子望来的眼神都有些难以置信,心说芙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己方吃亏,还搭了一条人命,眼下这可是在咱们的地盘,人数又绝对占优,怎么就对这两个小子低了头呢?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阿芙的心中远没有面上那样平静。以她的见识,以及看问题的角度,其实在一到场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对面的两个毛头小子绝非常人。因为己方那名队长论起杀人技或许不是最强的,但论身法速度,甚至不弱于身旁两个瘦子多少。而且对面那个高壮青年的阔剑上此时似乎还血迹未干,明显那只手是他砍断的,而不是看起来速度更快的那个“阿学”。以重击轻,还能控制在仅仅瞬间废掉对手而不是斩杀的程度,一方面明显是没想下杀手,另一方面也说明在武技和速度上,都有着绝对的优势和自信。并且此时此刻,己方的第一要务是要搜寻封厉,绝不能让他坐船跑回融州,这二人既是秦国口音,而两国又在交战,大概率是秦国那些古老家族的高手来唐京刺探情报的。虽然这同样是敌人,可双方都没明着暴露身份,若是能擦肩而过不耽误事当然是上上之选。打不了之后再叫钱无咎领着禁军围剿他们也就是了,毕竟再强的高手也顶不住正规军的人海,何必急于一时与他们死磕呢。而且刚才那个蠢货队长明显也是个废人了,更何况还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此时拿他这一条狗命做代价,若是能与对方讲和,也算他有些用处了。在这一点上,她和钱太后不愧是贴心主仆,狠辣得如出一辙。
但阿芙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两个小子在听完自己那番“真诚”的商谈之后,脸上的表情居然没有半分变化。阿学仍然是严肃地叉腰站着,高壮青年仍然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既不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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