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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临与云灼的视线一触即走,云灼甚至来不及捕捉其中那一丝扑朔的意绪,只听见耳畔明晰的一声——
“咚。”
这一瞬,响起的究竟是轻灵鼓声,还是被无端扣动的心弦,云灼分辨不清,现实与幻想发生了片刻的混淆,喉中痛意奇妙地溃散消失。
宾客满座中,隐秘潦草的视线相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云灼在宴会边角,从容不迫地便览全场;星临在酒意鼎沸的中心,心怀不轨地顾盼巧笑;扶木淹没在诸多偃商中,嘴上应付着领桌的寒暄,眼睛状似不经意地飘向主位方向。
酒过三巡,正午日头开始偏移,时候不早,却没有人离席。
准确来说,是没有人敢离席。因为城主还没走。
主位那张格外华美的案几上,饭菜酒食没动多少,越来越刻意的喧哗声中,危恒还在闭眼小憩,他已经睡过去大半个明鬼宴。许是冥冥之中感知到了太多注视的视线,城主眼睛半睁的时候,在座偃商都在心里松了口气,想着天黑前总归能回去了。
突然间,一道拉长的声音传来,由远至近。
“报——”
来者并非一人,而是一支身着统一杏色兵装的小队,他们步伐齐整却快速,从庭院大门至宴厅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
他们踏入厅内时,主位上久睡不醒的危恒倏地警醒过来,他看迎面而来的士兵,“怎么回事?”
直至那队人走近,云灼才看见为首的两个士兵手里拖着一个人——
那人的头深深地垂着,随着身侧两人的前进步伐摇晃,显然是意识不清。他右手臂处的布料裂口狰狞,一边衣袖已经被粗暴撕掉了,腕部皮肤裸露着,上面蜿蜒着一枚明晃晃的雪青色刺青。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怎么又是栖鸿山庄的人,这个月已经抓到第三个了吧,他们到底要干嘛?老鼠似的往城里出溜,烦死人了。”
“活腻歪了呗!正好酒足饭饱,也有功夫正好剐上他三层。”
“你吃饱了,我还没呢!”有人啐了一口,“现在也没法继续吃了,这狗东西真特娘的扫兴。”
那人手腕垂成了个半死不活的弧度,雪青色的线条渗入皮肤表层,勾勒出一只鸿雁的轮廓,翅膀展开,像是马上要从那人皮上挣脱出来。
人声嗡嗡中,为首士兵利落跪地行礼,“城主,在城南客栈中发现一个栖鸿人,届时其行踪鬼祟,被客栈老板发觉,现已证明其身份,请城主处置。”
危恒翘着二郎腿在座上抱臂,英俊的脸上没有半点睡意,语气不善道:“城中发现的?各个城门处的关卡是虚设的吗?这么大一个人,手上刺着这么明显的刺青,是怎么进来的?”
士兵行礼的头低了下去,“……属下不知。”
“立刻去查!”危恒道。
“是!”士兵道。
士兵起身转身,拖起那昏迷不清的栖鸿人便要整齐退下。
突兀的插曲随着士兵离开的脚步眼见就要结束,在那坚硬兵靴与门外石质地面相触的一刹那,危恒的声音又始料未及地传来——
“等等。”
士兵听令立刻停下脚步。
主位上的残沙城主嘴角擒了抹危险的笑,“你们走,把人给我留下。”
顷刻间,偌大的厅堂,翻腾如浪的热闹被危恒的一句话冻结,在场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选择了缄默不言。
这句状似闲适的话,像是流火弹炸响在云灼耳侧,他顿觉不妙,立刻在对侧偃商中搜寻扶木的身影。
他知道,这一瞬极为异常的死寂,是山雨欲来时的平静,是嗜血行刑者在挥刀之前的屏息蓄力。
“杀了他。”
一道声音从诸多偃商中传来,这声音没头没脸,不知发声者是谁,或许是第一只刺破自己的蛹出世的苍蝇,他振翅的声音堪称一呼百应。
“杀了他!杀了他!”
一开始只是一人平平开口,接着十人嘈杂,最后变成几十人的齐声高呼。
人事不省的栖鸿人听不见这呼声,他被士兵用力扔在了楠木高台上,这座方才还盈满轻歌曼舞的高台,就是他的死亡之所。
高呼声越演越烈,每一次声带震颤都是在散播一种传染性极烈的情绪瘟疫,厌恶,仇恨与狂热不断蔓延开来。
危恒抬起胳膊,一只手掌手心向下,在空气轻压。
这轻微的动作来得如此有效,所有振臂高呼的残沙偃商都会意,自觉噤声。场面一度平静下来。
危恒懒洋洋道:“寻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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