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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承安至今没弄明白这些天子近臣的满口跑马是收了谁的影响,但他忖度一下,听到一旁隔间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刚把自己从被中拆出来的宿抚,突然有了一点明悟。
但这腹诽不太合礼节,因此他稍想了一下,就放下这个念头,问那名道:“何出此言。”
雁探支吾了一下,没有回答。
应承安因此多看了他一眼,又听书架后传来鞋履磕打地面的声音,便再投去视线。
宿抚不知是因为自己在床上躺得久了还是病体虚弱,脚一落地只觉腰酸腿软,浑身都使不上力。
他踉跄了一下,不太迈得动步,只好趿着鞋走到书桌边,借书桌撑住身体,掩唇咳了两声,皱眉道:“又是在礼部出的事?”
短短几日间礼部接连被袭击,牵扯进抄录金榜的文官无武艺傍身,死于非命不提,在战场上生死搏命过数十场,功夫不逊宗师的雁探司副使也身负重伤,而礼部和雁探司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刺客至今杳无音信,掌一国礼教的机要府衙尚且如此,怎么能不叫人疑心朝廷还有治理一国的本事?
倘若此时幕后之人稍加散播留言,士庶舆论必再哗然,不仅叫他不能不称病赋闲,将国事尽付应承安,还要再与世家或徐峥讲和才好脱身。
前者尚能接受,后者一旦退却,想要恢复今日形式就难了。
宿抚心中不悦,想要训斥几句诸如“礼部满堂是尸位素餐的腐梁,还是朕臣子”之类的话,可惜一口气没提上来,只好悻悻作罢,换上心平气和的语调,道:“越卿是如何受的伤,可寻到作乱贼人的踪迹?”
只是他语调虽和善,雁探反倒被吓得战战兢兢,有口难言,为难了半晌,从袖中取出一本沾血的奏折双手呈给宿抚。
奏折封皮已经被血浸透了,上面的墨字模糊不清,翻开时凝固的血块簌簌落下,宿抚潦草一翻,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他把奏折丢到应承安面前,问雁探道:“你适才想说越梅臣与刺客相识?”
雁探迟疑地应了一声:“是。”
宿抚无来由地感觉咽喉有些疼,他不知这错觉是从何而来,过了片刻才问道:“从何谈起?”
雁探强行镇定下来,向宿抚一拱手,回答说:“越副使受伤后被巡逻雁探察得,送其就医后雁探检查院中踪迹,刺客虽有清理之举,许是处于急迫,残余了些许痕迹。可看出两人曾相距一臂站了片刻,其后刺客才动手。此外副使带了弓弩,射出两箭,相距如此之近,刺客受伤却不致命,除去副使手下留情不做他解。”
宿抚鼻窍不通,全靠张嘴喘气,屋中地龙烧得热,空气干燥,没多久就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喉口涌出一股铁锈味,愈加不耐烦。
“代朕去问,”他冷冷道,“若是还不肯说,就抬进宫来,朕亲自问。”
应承安已经看完了越梅臣的折子,饶有兴致地听宿抚胡乱发脾气,他隐约猜到越梅臣遇上的是谁,不由操心地叹了口气。
宿抚闻声向他看来。
他眼中的怒气还为收起,这一眼看来颇有些杀气,大约知道吓不到应承安,语气也不甚和缓,径直质问道:“承安知道什么?”
应承安一摆手,指了指摊在面前的染血折子,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无奈道:“看折上血迹,越副使伤得不轻,子和何必赌气折腾他?”
宿抚原本只是喉咙不适,身上乏力,被应承安一问竟然毫无来由地泛了酸意,脱口道:“承安……”
继而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匆忙咽下那些不知所谓的语句,改口道:“承安太过宽仁了,此事分明是他知情不报,岂能姑息?”
应承安听到了他话音中的停顿,但不知道他原本想说什么,便只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活蹦乱跳的暴脾气,不咸不淡地说:“随你意。”
他敷衍完宿抚,又低头琢磨奏折的内容。
越梅臣的折子只写了一半,奏的是士子闹事当日应承安命他查的那几个问题。
第一问昨日已有解,第三问并非雁探司单枪匹马能查出,因此奏折的重点放在了第二问上:“会试糊名阅卷,考官如何知晓所阅之卷出自何人,如何将其试卷全部罢黜?”
越梅臣前日一入礼部衙门就调走案卷置于雁探司中,并没有像被杀那几人似的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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