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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骨脂之毒一发作便是两三个时辰,待到最后一丝痒意也从应承安指尖散去,天色已经转黑。
金乌垂下天际,只在朱漆宫城尽头留下一道将尽未尽的夕阳,泛着冰冷色调,歪歪斜斜地穿过半开半掩的窗扉,在床幔上投下数道光,但都是行将熄灭之状,并不刺眼。
应承安睁眼望着那几道光束,他眸中几乎没有神采,良久后才微微动了一下,露出些许冰冷意味,掩着锋锐之色,看上去竟像森森杀意。
这毫不掩饰的杀机与宿抚向他望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新皇眼中透出笑意,轻声细语道:“承安怎能得了趣就不认人呢?”
应承安手腕和脚踝都被绳索绑在一处,时间一久血脉不畅,一动便针扎似的疼,余处更是酸胀难耐,只觉得凉意从合不拢的孔洞中穿过去,滋味恼人又难熬,并不是很想要这种趣。
何况还要再加上被当做禁脔肆意玩弄的屈辱排解不去,闻言不仅没消气,反而怒火更甚。
“陛下所赐,不敢有一日忘怀,”应承安咬牙切齿地说,“臣感恩戴德,万死莫报。”
这自然都是假话,宿抚却忍不住轻轻勾了一下唇角,解开应承安手腕上的绳索,还体贴地为他揉了开挣扎时留下的淤痕。
应承安心志之坚确实世所罕见,宿抚稍不注意就叫他把自己囫囵地收拾起来,但他既然能把应承安打碎一次,放在手里揉捏成想要的形状,就能有第二次。
眼下来看卓有成效,只是手段暴戾难看了点,不过并不碍事。
宿抚想着心事,手指漫不经心地从应承安腕上划了过去,摸出一手冰凉,继而松开钳制,叫他的肘腕脱力地落到了床榻上。
应承安指尖冰得惊人,大约是先前还出了汗,闻起来带着一点咸,宿抚有点心猿意马,探身去解另一根绳索时衣袖从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里衣上擦过,落下一绺打了结的发丝。
补骨脂虽已不再发作,却留了点余韵给应承安,他此时远比平日里敏感,宿抚衣袖从胸前抚过时勉强抑制住了哆嗦,但发丝落下时两端散开,不偏不倚地戳在敏感处,叫他情不自禁地哽咽了声。
宿抚没有注意到从应承安那里偷来的长发掉了下来,他听见声响,转头看了眼那两片被咬得红艳过头,带着些许水意的唇瓣,笑吟吟地问道:“承安如今是畏惧补骨脂更甚,还是畏惧朕更甚?”
宿抚凭两根手指就能让应承安颠倒啜泣,补骨脂却只能把他往无趣的幻觉中拖拽。
应承安确信自己能戒了补骨脂,但不敢说能在宿抚这一番反复无常的折腾下熬过多久,活人比那死物可怖得多,答案显而易见,他却闭口不言。
亡国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指责宿抚口中说着倾慕他,实则只顾自己快活?还是指责他登基以来要以仁义示众人,唯独对他百般苛责?
都在那令人垂涎的位置上坐过,还能不知孤家寡人这四个字从何而来吗?
只是他已经放下奢求,而宿抚大概还抱有些许幻想,天真地以为能两全。
应承安活动了一下手腕,把落在怀中的那束发丝捡起来,放在手中看了片刻,分辨出宿抚收起它时的心意,信手往床外一掷。
那结打得并不结实,砸在床幔上时已经散开,变做散乱的发丝落到地面,再分不清哪一处似鸦鬓,哪一处白了个干干净净。
宿抚下意识抬头去看应承安丢了什么东西出去,待他认出是自己偷藏起来的长发,已经阻止不及,只弄出了一个毫无意义地响动——
他伸手去抓被扔掉的发丝,不慎扑倒,手肘抵在床头才没摔下去,发出了咚的一声。
“你心有顾忌,不能尽兴施展,虽有不堪态,于我不过是皮肉苦与羞辱事,不足摧折,”应承安淡淡道,“陛下若真想毁我,不妨换个手段,或者赐我一死了事,免得左右为难。”
他在床上躺了半刻,肢体慢慢恢复知觉,嫌一身汗湿黏腻,便强撑着坐了起来,抬手理了一下衣带,掩住一身暧昧痕迹,撩开床幔要往西厢而去。
只是腿脚还有些麻木,踩在地面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只得先倚着床柱歇息片刻。
应承安眼尾还有些飞霞,此时犹胜春色,宿抚本就倾心于他,见状哪顾得上刚下定的不为私情所惑的决心,色心先动了一遭,慌忙辩白道:“朕怎么舍得毁了承安?”
应承安嗤笑了一声,对他这自欺欺人的言辞不置一词。
他此时缓过劲来,便抛下宿抚往西厢走去沐浴。
宿抚照例摒退了宫人与禁卫,寝宫中空无一人,只是不知是哪个长了玲珑心的宫人猜测出新皇要临幸亡国君,早早备下热水,汤池中水汽蒸腾,热气熏得人骨头发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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