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春之境（1）仓库里的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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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老大。”棱镜小声地说，“要是我听你的看住直升机就好了。”
“我没有责怪你，是我的判断错误导致了现在的局面。”穷奇坐在警车里，神情和往日一样平静，仿佛自己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去警局遛弯的。
“那群人可太狠了，直接让手下送死，最后还毙了自己人。”棱镜靠在后座，虽然他现在依旧装载着枪战模块和格斗模块，但组织一直十分反感执行员和警方直接对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不和警察交火，警方拿不到明确的证据，凭借组织的财力和人脉，总能把人捞出来。
“不过我们应该还算任务成功了吧？”
穷奇缓缓摇了摇头，“如果真按对方所说他们只是来拿东西的，而我们不知道他们拿走了什么，还让他们逃走了，那应该不算成功。”
“唉，我不管，任务上明明白白标的是让我们解救人质，我们救出来了啊？这不是成功是什么？”棱镜嘟囔道。
穷奇也感到奇怪，既然对方没有和组织联系，为什么年轮会发任务给他们。
现在人工智能已经会未卜先知了？
莫非是管理层有内鬼？
穷奇本能地想要避开这个想法，却越来越纠结，以至于头开始隐隐作痛。
“老大，你的脸色有点难看，是不是受伤了。”
“安静点，你们现在是嫌疑犯！”坐他们两人之间的武警不耐烦地说道，从一上车开始，这两个人就越过他说话，仿佛他不存在。
作为抓过很多重罪犯人归案的武警，他还是头回遇到这种奇葩。
棱镜朝车窗外看了看，他们乘坐的高大押送车被四辆警车围住行驶。
警笛所经之处，所有的地面载具纷纷自动避让，动作规整高效。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见到这么大阵仗，有些也驻足瞥视。
棱镜恍惚之间有种自己成为了高流量明星的错觉，差点下意识地朝窗外挥手示意。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多蠢的行为，便放下了举到半空的手。
警车的车队平稳地向市中心区域进发，周围的高楼越发的密集。
高楼在空中相互连接，组成了一层又一层的空中地面。
各式的地面载具和飞行载具在这些“地面”的表面与间隙间穿梭。
城市店铺斑斓的流彩在他眼前流淌，各种表情的面孔进入视线又离开。棱镜看见有单身的男女自己对着移动终端傻笑，有牵手的情侣对着对方微笑，在车的右前方一对老夫妻在争吵。
他们快乐吗？
棱镜感觉这一切这么的亲切而又陌生，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地逛过街了。就算进了市区，也永远是有任务要忙，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就像那些从他眼前经过的面孔，他在别人眼中也就是一张无关紧要的陌生面孔吧。
组织总是把一切都想得很周到，自从他住入了亚巴顿大厦的地下。
他原本空荡荡的房间，以几乎一日一变的速度充实了起来。
在入住的第一天，就有人给他的移动终端发了一张表。
里面标着各种日常生活的提示，长长的购物意向问询表。
棱镜怀疑有很多货物都是直接从负二层的仓库搬来的。
因为在他填完表的半小时后，就有一台全身式VR游戏机，被几个员工气喘吁吁地搬进了房间。
那时候棱镜就有点后悔，他应该在问询表的备注里填：母胎solo，十分孤单，想要漂亮妹子。
他毫不怀疑的相信，亚巴顿大厦那宽广地下室的某个角落，坐落着一座古典装潢的青楼，里面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棱镜曾经在深夜饿了出门觅食的时候，撞见有化好妆的小姐姐在他老大的房间外按门铃。那个小姐姐看见了他，也不慌张，而是朝他眨了眨眼睛。
当时棱镜一时间乱了方寸，缩回了房间避避风头。
等他过了两个小时再出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姐姐还在门外站着。棱镜暗自想着，以他老大的性格可能在房间里磨刀，盘算对方是什么来头。
他竟然有点害怕穷奇突然提着冰吟开门，小姐姐危在旦夕。
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凭着认识老大，演一出英雄救美？
可是穷奇并没有看门，棱镜也没能救得了美。
之后的两个月里，棱镜每个星期的这个时候都能看见不同的小姐姐站在穷奇门外等着。从欣喜或是开心，慢慢变得失落甚至是绝望。在那些日子的最后几天，他惊讶地发现站在老大门外的小姐姐，居然换成了男人，从年轻的小奶狗到成熟的狼狗，挨个换了个遍。
再后来，就没看到有人站在穷奇门外了。
此时，棱镜把脸贴着车窗，略微有点婴儿肥的脸，被初春还有些凉的玻璃挤得变了形。
窗外的城市是那么的美好，但又那么冷漠。虽然仅仅隔着一层玻璃，棱镜却觉得如此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