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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肖仁小的时候,肖父肖母就是养鸡的,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以养鸡种地维生。
家里前段时间刚进了一批鸡苗,现在应该还没到出栏期,所以肖南山才会这么说。
肖淑雯拍了肖南山一下,对肖仁道:“行,那我们就过去,不过你可赶紧让我们抱上孙子!”
肖仁忙道:“没问题,最多两年我就给你们找个儿媳妇回来。”
肖南山砸吧了砸吧嘴,嘿笑道:“行吧,过去就过去,还想着再干几年,没想到提前退休了!”
肖淑雯数落他:“提前退休还不好啊!不知道谁天天不叫着不干活。”
老两口拌着嘴,脸上却时不时露出一点放松或是恍惚之色。
老一辈的人和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大半辈子的劳碌命,往往都闲不下来。
即便是退休了,有些老人也想找点事干。
他爸他妈五十多岁了,养了近三十年的鸡,乍然不养了,也许有不用干活了的解脱,但也免不了空虚。
唉,还真得快找个媳妇,生个娃了……
吃完饭,肖仁和肖父商量了一下什么时候搬过去,家里的鸡肯定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老两口也不舍得。
所幸他家这些年养的是白羽鸡,如今的白羽鸡经过多代改良育种,出栏期已经缩短到四十多天,与以往人们印象中一养养半年已经远远不同了。
听肖父说,现在距离进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应该再过个七八天就行了。
晚上肖仁和父母一起去了鸡场,他们村养殖户不少,肖仁家的鸡场和其他人一样,都在村北头边缘处,远离居住区,紧挨着村子里的田地和墓地。
小时候肖仁还跟着父母在鸡场住过一段时间,一出门就是一大片坟地,日常游戏:熊孩子坟头蹦迪。
一般来说,养鸡场会留下一个人在场里看着,既是为了防止有人偷鸡,也是为了看好鸡圈的温度,时刻调控着,免得温度太高,把鸡热死。所以即便回家吃饭,也都是匆匆吃完,马上回去。很多养殖户甚至干脆就住在养殖场里,都不怎么回家。
以前肖仁家也是这样,但这些年俩孩子结婚的结婚,工作的工作,两口子年纪也大了,架不住那么拼,所以才会慢悠悠的回家吃饭。
一到养鸡场,肖仁就和父母换水喂食,其实现在村里很多人都用起来半自动化养殖,不过肖父肖母搞不懂那些设备,一直还是人工换水喂食。
而这时,两口子也看到了肖仁进化后的身体多强。
夹着两袋子饲料跟俩棉花枕头似的,健步如飞,那可是四百斤啊!
这冲击比肖仁变出火来还大,毕竟在肖父肖母印象里,儿子那小胖猪扛半袋饲料都得呼哧带喘,哪有这么轻松过,俩人感觉这怕不是个假儿子。
有了肖仁加入,喂食就快了很多,半个小时就把俩鸡圈全喂了一遍。
出了鸡圈,肖仁深吸了一口气。半年多没来鸡圈,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这味,太臭了。
肖淑雯把肖仁往回赶:“行了行了,回去睡吧,这里不用你了!”
肖仁笑道:“我回去也没什么事,跟你们一块在这儿看着吧。”
肖父肖母虽然回家吃饭,但晚上还是在鸡圈这边的小屋里睡,晚上俩人轮着看场。
“看什么看,你又不懂,快别在这儿瞎添乱了,回去回去!”肖淑雯不耐烦的撵人。
“我熬夜习惯了,回去也睡不着,我就光看前半夜行了吧。”
肖淑雯拗不过他,拍了他一巴掌,笑骂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孝顺,一回家就缩在房里不出来!”
肖仁讨好卖乖道:“以前那不是胖吗,不爱动!”
有肖仁看前半夜,肖南山嘱咐了一下他注意的事,两人就先去睡了。
肖仁趁着时间还早,给肖不悔去了一个电话,跟她说了声明天过去,然后就看起了场。
看场不是时时刻刻都在里面看着,隔一段时间看看就行。
空闲的时候肖仁出来转了转,看向不远处那一大片坟地,不由得走了过去。
肖仁并没有深入,在一座紧挨着养鸡场这边的坟包前停了下来。
这是他爷爷奶奶的坟,肖仁对奶奶没什么印象,听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而肖仁的爷爷,是在他大学那会儿走的,死后和奶奶合葬在了一起。
肖仁也没磕头,叼着根狗尾巴草,唠嗑似的坐在坟前。
“老头子,我回来看你了。”
“我说话算话,没为非作歹,没仗技敛财,就是糊口饭吃,可惜还没给您老领回孙媳妇来。现在啊这技术是越来越先进了,咱家这绝活也不怎么稀罕了,人能干的事,机器干的更好,唉,也不知道还能传几代……”
肖仁对着坟头唠唠叨叨,说着这些年自己的经历见闻,还有这些年的社会变化。
除了家里人,外人都不知道肖仁的口技是怎么学的,即便是家里人,也是在肖仁大学毕业后,才知道他学成了口技。
而教肖仁口技的人,便是他爷爷。
肖南山有兄弟姐妹好几个,却没一个想学自家老头子这门技艺的,他们那时候的人都瞧不大上这种耍把戏的,而且当时的社会环境也确实没多少人有精力去看这种“娱乐节目”,所以耍的再好,没人看也赚不到钱。
而后来肖仁的几个堂兄堂姐们就更看不上了,大哥大姐们心比天高,一个个都奔着大城市、办公室去了。
而肖仁小时候因为父母忙,有时候鸡场大片死鸡的时候会回不来,那时肖不悔常常带着他去爷爷那儿蹭饭吃。
肖不悔那妞对电视爱得深沉,肖仁抢不过她,就只好缠着爷爷讲故事,也是那时,肖仁初次接触到口技。
老头子拿着一手祖传的技艺在手里,却没人学,眼见娃子们一个个都大了,眼前就剩下肖仁这个老幺对口技有点兴趣,就想法设法的忽悠他。
什么天赋比你几个哥哥姐姐好,学会了以后可以哄小姑娘,出门在外饿不死。
然后肖仁这个肖家子弟里最胸无大志的小胖墩,就被忽悠住了,跟着老头子一学,就学了十年。
口技并不是那么好学的,肖仁上了大学都只是入门,直到爷爷临死把一些精髓教给他,他才逐渐登堂入室。
死前爷爷让他答应他:不传外人,不为非作歹,不开门收徒敛财。
肖仁答应了,心里却并不理解。
后来,他进了马戏团,接触到一些越来越没落的传统杂技戏法,才渐渐明白了爷爷的用意。
就如之前说的,人能干的,已经逐步被机器取代了。
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一堆大喇叭模拟万马奔腾,现在更先进,什么amsr,3d循环立体播放,比口技更身临其境,还不用花钱。
所以这门技艺若是少数人掌握还算稀罕,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喜欢,学会了怎么也能混口饭吃,但若是大规模传授出去,神秘感会大大降低,而且供大于需,本来听的人就不多,这样一来就更分散了,工作逐渐减少,报酬也会因为竞争而降低,使得想学的人越来越少,不用别人使绊子,自己就能断了传承。
所以肖仁当时拒绝了电视台。
这一夜,肖仁在坟前说了很多,也许他并不会再去说口技,但这门技艺,他一定会继续传下去。至于还能传几代,唉,随缘吧……
第二天,肖仁九点才从床上爬起来,昨晚凌晨一点他被肖淑雯撵了回来,洗漱一番就到了两点,也没顾上别的,倒头就睡到了现在。
刚端着脸盆要去院里洗洗头,肖仁就看见他老妈抓着一只绑的结结实实的白羽鸡要割喉放血。
那肥成一团的大白鸡看到肖仁,还朝他挤了两滴眼泪。
看到这体型,肖仁一眼就认出了这只鸡,一般养殖场里的肉食鸡是没有母鸡的,但这只是例外,这是只母鸡。
前几年肖南山进了一批鸡苗,里面有几只病鸡和残鸡,本来打算扔了,正好肖仁那天回老家去鸡圈帮忙。
那时就跟现在这一幕挺像的,那个小绒团子被肖南山捏在手里,也不叫,就那么对着肖仁眨了两滴眼泪。
肖大少当时满心的爱心没处使,就把那小团子保了下来,没成想还养活了。
后来他爸一看,还是只母鸡,不知是不是鸡贩觉得活不成掺进来的。
因为白羽鸡长肉快,这只鸡养到现在早就“超重”了,但因为下蛋的缘故一直留着。
肖仁一看这家伙眨眼泪,心一软,便拦住了肖淑雯:“咋滴啦,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宰了?”
肖淑雯一脱手,那只鸡忙一挪一挪的蹭到肖仁脚边,没想到这几年见得次数不多,这大白鸡竟然还认得他,倒是难得。
肖淑雯叹道:“唉,这不是得走了吗,城市里又没法养鸡,正好你在家,宰了给你炖汤喝吧。”
肖仁给那大白鸡解开绳子,道:“没事,那边是两座二层小楼,带着院子,你们想养个鸡,种个菜还是没问题的。”
肖淑雯一愣,惊讶道:“二层小楼?那不是别墅吗?”
肖仁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应该算是吧,不过肯定比不上那些豪宅,也就是个小洋楼吧。”那两套房子肖仁还没去看过,按他的想象,应该跟小洋楼差不多。
肖淑雯欣喜道:“你们单位可真大方,这样你相亲的时候就跟人说你有两套别墅,肯定不用担心人家瞧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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