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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眼熟,尤其是脸庞与眉眼,古杉卜水觉得一二十年后,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你是……”
“小卜水,认不出我了吧,好久不见。”
“治纪表舅?”
依稀看到一点当年的影子,古杉卜水也是惊讶非常。
“不枉我当年抱过你,还和你说过很多话。看见你,仿佛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我就在眼前。”
“呃?抱歉,重逢太突然,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这个早年被剥夺了继承权,不知道关在哪里的上一代古杉家族继承人,其样貌已经快从古杉卜水的脑海中消失了。
偶尔古杉卜水也会揶揄这个亲戚太过意气用事,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最后满盘皆输,可实际上,对这种抱有理想的人,还是很尊敬的。
因为自己没有,所以特别憧憬品格高尚的人。
虽然治纪表舅做事实在是太粗糙,但那也不怪他,自己是个一门心思干大事,名垂青史的热血少年,容易被煽动也不足为奇,见识不足,还没有得力的帮手,仅凭一时冲动,撞得头破血流也是必然。
千年战国时代血与火的洗礼,才得几十年的苟安,还不足以让一场自上而下的激烈改革得到稳固的群众基础。
正确的时间让正确的人做正确的事,三者缺一不可,否则都是悲剧。
“我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来见你一面,有些话,憋在心里好久了,得找你好好聊聊。”
“听你的口气,似乎早就获得自由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老爷子都没跟我提起过……”
“也没多久,你女儿香燐出生后两年,我就被解除了限制,除了不能离开因幡旧国的范围,也没什么禁忌。”
“那……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
“见面又能怎么样?当年的事,是我连累了很多人不得善终,实在是无言以对。”
“外祖父还有母亲,其实都没什么成见,毕竟是一家人,就是顾忌着大家的体面,才做个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我也很少抛头露面,视而不见,故作不知就好,真要是打了照面,某些人还是很尴尬的。”
“唉!”
微微叹息的少家督,对前任准家督问道,
“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只要在家,我还是很闲的,麻烦的应酬和没什么营养的表面工作,都是母亲和父亲去做。”
“表姐和表姐夫都是做事稳妥的人,你才可以偷懒。”
坐在对面的治纪表舅十分自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后,正色说道,
“言归正传!这些年我也是默默看着家里的所作所为,原本还有些想法,现在是越发不明白,古杉……将要往何处去了。最近,倒是有个猜测,你正在做的,和我想做的其实都差不多,但是过程和结果有很大区别。”
“不,我没表舅你那么高尚,只是在有余力的时候,稍微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然后,积少成多,变化也越来越明显,不是么?而且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甚至很多人愿意追随。我要是能做到这一点,恐怕也不会众叛亲离。”
“治纪表舅,我和你最大的不同,不是手段,而是目的。我觉得,真正让你失败的,还是源自于咱们家固有的骄傲与自负。也许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别人好,甚至不惜委屈自己,成全他人。但是,在我看来,这只是在满足你个人的实现人生价值的成就感。不说别的,你问过那些从你改革中获益的人,是真心实意愿意接受的么?这个世界最大的悲哀,就是打得为他人好的旗帜,干着自我满足的事情,也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
“你是说,他们不愿意?这怎么可能,明明改革是让他们地位提升,活得更加有价值。”
“当你被打倒的时候,有几个人站在你这边?别自欺欺人了!”
古杉卜水十分坦诚地笑道,
“强加的恩惠和强加的压榨,都是让人难以承受的重担。所以我从来不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干,那么……”
稍一琢磨的治纪就明白了,
“不吃力的事情和吃力讨好的事情凭心情看碟下菜,不要将自己放在嫌疑之地,也不要亲自冲锋陷阵,对么?”
“先做人再做事,先顾小家再顾大家,可不能将顺序搞错了。我觉悟就这么高,所以,比较亲民一点。”
“原来如此。”
治纪表舅恍然大悟,
“你这是变得法地在骂我脱离群众,自绝于民啊。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怎么可能成事?你是对的。”
提起一些旧事,前少家督也是唏嘘不已。
两个小时后,脸色微微有些红润的治纪,告辞古杉卜水,来到一处偏厅会客室,古杉正诚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怎么才来,聊得很投机?”
“也不算吧。我的那个表外甥,比我当年还要傲气,虽然隐藏得很好。”
“有收获吗?”
古杉正诚放下茶杯,好奇地问道,
“当年岳父大人评价过,你是我们家这一百多年来最聪明的人,只是,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不然也不会蹉跎这么多年。不过,姐夫,这个儿子,将来不惹麻烦也就罢了,一旦出事,恐怕古杉……甚至整个火之国都兜不住。”
“能力越强,捅娄子的本事也越发出众,这个我懂。”
老父亲早就有所预料地说道,
“前些天我才知道,那个家伙胆大包天,居然插手了木叶村的内务,还放了一把火……”
“木叶村……宇智波?”
已经被剥夺了古杉家名的治纪表舅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倒是能理解。他不是容易冲动冒险的人,可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也绝对不会犹豫。我觉得自己这次回来是做对了,有好多事情可做,不至于虚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