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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曼春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一顿饭在她的不满中过去。
齐四看着扭着屁股风风火火离开的汪曼春,凑到王言身边帮着大哥点上烟:“言哥,这娘们儿可不高兴了,那嘴撅的,我都看出来了,还真说戒色就戒色啊?”
“在你眼里,我就是精虫上脑的色中恶鬼,整天就想着那么点儿破事儿?大师说了戒色,那就得戒色,今晚回去还得焚香静休呢。”
王言一巴掌呼到他后脑勺上:“倒是你啊,要知道节制,别一天天的跟着石长兴瞎混。孔夫子有云,君子有三戒,少年戒之在色,壮年戒之在斗,老年戒之在得。你身子骨还没长开呢,不好好注意,过早泄了精元,以后个子长不好,力气也不够。你现在岁数小,我还没让你去做别的事儿。等到以后真的刀头舔血那天,被人用枪顶在头上了,你就知道后悔是怎么写的了。”
齐四笑嘻嘻的,搓着后脑勺:“也没有总去找石哥,我练武还是很上心的,你放心,言哥,肯定不耽误你的大事。”
“不用让我放心,因为真交给你什么大事,你要是耽误了,大概也没命回来见我了。可不是我让人杀你啊,是别人把你突突了。”
王言抽着饭后烟,喝着茶水,看着窗外。看外面着急归家的各种人,也看街对面打打闹闹的小乞丐。
齐四也在看,他问道:“言哥,真把他们弄去学堂学习?”
“顺手而为的事儿,多的我管不了,这帮小崽子吃了我这么多年的剩饭,还是能管的。把他们丢到学堂里,一天管两顿饭,不好好学习就揍他们,等到了十五六岁,给他们安排到工厂里干些轻省的活计。做上个五七八年,二十多岁的时候也能攒出一些钱,再买个房子,讨个媳妇,生上两三个孩子。这命啊,也就改了。”
“真好啊……”
齐四的眼神空洞,好像已经想到了那些小乞丐以后含饴弄孙的温馨画面,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真好啊……”
他又一次不自觉的说……
齐四现在已经老实很多了,以前就是没被管教过,有些难驯的野性,所以常常口不择言。这是很正常的,毕竟那时候王言只是教了他武功,又给了钱让他去识字,指点他成组织的包活,其余的基本没怎么理会过。以前小的时候,都是齐四蹲对面等他剩饭的。
而以前齐四要面对的,却并不轻松。他有活,别人就没活。他有饭吃,别人就没饭吃。还有大家都是乞丐,凭什么你混的好的嫉妒。最底层的争斗,也是最直接的。他们张嘴就骂,动手就打,掏出刀子就要人性命。
不如王言这个地步,大多数时候都是文斗。当然也不是说王言这个地步的选手就文明,只是因为牵涉的人、物、事太多,影响太大,大家又大差不差,不好动粗。否则能靠拳头直接见生死,干脆的解决问题,谁愿意磨磨叽叽的在那玩什么权谋。文斗,永远都是同级别的对手。小虾米,不够格,能直接弄死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多废话。
所以这才造成了齐四先前那般样子,他不是不懂,而是还没有学会控制,没有学会假惺惺。到现在都快一年了,说什么也该有几分进步……
王言真的半个月没有出去找舞女,若非每天还是保持着铺张三餐,人们会以为他消失了。同时,他也真的在筹备开设工人子弟学校的事宜,正在大规模统计名下产业所有工人大致分布,包括永华实业、方便面厂、饮料厂、饭店、赌场、黄包车行以及青联银行上海总部。
当然,他不是做慈善。只是他拿出一部分收益补贴一半费用,为给他做工的工人子弟,提供小学四年的教育,完成扫盲,这已经是一项难得的壮举。
他现在其实很赚钱,比原来要更赚,毕竟他跟日本人合作着呢么。这点钱问题不大,而且还能给他抬抬声望。
这个消息公布出去引起的反响不提,随着这一系列的反常行为,他做噩梦被吓到的事也漏了出去,成了上海滩第二大新闻。人民群众对王言很满意,这么大的人物,没事儿总弄出些乐子,给大家伙解闷,关键人家还真破大财消灾,多好啊。当然了,给王言做工的工人是没有笑话他的,都快成活菩萨了,恨不得供起来。
至于第一大新闻,当然还是汪兆铭的事。尽管声讨汪逆的游行已经停止,但他的热度依然存在,并且不会停息,报纸上、电台中,天天都在变着法的骂他。
王言天天笑呵呵的听热闹,虽然可悲,但苦中作乐么。
而青联那边,南田洋子确实卖了他这个面子。在暗中抓走了三个跳的比较欢实的人之后,没命的打了一顿狠的,又从他们口中知晓了国民党派过来管理‘人民行动委员会’的人的行踪,差一点就抓到了。
接着日本人找到了他,毕竟他才是名义上的青联魁首,他是第一责任人。过去跟着日本人演了个戏,刮出了那三个被抓的流氓头子的大多数财富,将他们保了出来。
当然不是白白帮助的,毕竟他们出卖国民党的人,这如何都说不过去的。那些钱分作了三份,一份给了南田洋子,一份送给了戴雨农买命,还有一份他自己吞了。毕竟说到底,没有真的抓到什么人,还算有缓和的余地。
同时王言也借此机会,直接插手到了这三个流氓头子的内部事务中。算是迂回了,他没管青联事务,但是却控制了青联中的部分势力。
戴雨农没说话,今时不同往日,王某人成了督察长,这一次又给了钱,本身对那三人还有活命之恩。他要是再插手,那就是逼王言投靠日本人,专门干军统了。他也清楚,王言可是知道军统上海站的很多据点、人员的。真要干起来,第一时间,军统上海站就废了。到时候就算他制裁了王言,又有什么用?所以他当看不见。
杜镛却是着急了,现在王言都光明正大的挖角了,他如何能坐的住?老小子愁的白头发茬都开始掉了。
那就跟王言无关了,他只过着原本的平常日子,偶尔开开会,跟洋鬼子搞好关系,再去到各个产业逛一逛,了解了解情况,一天天的就这么过。
局势纷扰,前方打仗,后方找事儿。
国民党开会,中心议题是决定抗战方针及“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方针。红党发表声明称,与国民党合作但不合并……
就是在这多变的局势中,过了春节,王言甚至还主动掌勺,在家里做起了菜。叫来了同样孤身一人的于曼丽陪着,跟齐四还有吴大叔、梁大婶,还有门口站岗的手下们,一起吃了年夜饭,算是热闹了一番。
这天,王言日常的在捕房溜达了一圈,来到了北站仓库。
他才过来,顾永诚就小跑着过来:“言哥,刚要给您打电话,您就过来了。是这样,一早的时候,咱们有人从延安那边拿着一大箱子回来,说是那边的领导命令的,还给买您写了一封信,您快看看吧。”
“不过是延安的一封信么,着什么急啊。”王言笑呵呵的摇头,眼光却是扫了周边所有人的反应,跟着顾永诚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