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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极快,本可避开剑气,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站在原地不动,只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凌厉的剑气将人从中间劈成两半,没有血,也没有狰狞的尸体。
月光静静流淌在地,地上横列着一具蛇尸,长蛇从中间裂成两截。
枕寒山用剑挑起那具蛇尸,是条再普通不过的锦蛇,通体黑褐色,周身布满圆形花纹。毒性一般,性情温和。
这蛇没有妖气,只不过身上缠绕着一丝怪异的法力,它不是修炼得道的妖物,更不可能是幻境的始作俑者。显然,另有其人制造了幻境,令所有人深陷在噩梦里。
刚才的成年男人只是个毒蛇幻化而成的傀儡。傀儡行动单一迟缓,不知背后那人使了什么法子才能让傀儡行如疾风。
枕寒山收回剑,回到少年身旁,轻唤他的名字。
“尔冬?”
少年没有回应,他手中的香囊装着清心香,清冽的香气是驱散杂念、平心静气的良方。自踏入漠原,枕寒山在自己以及尔冬身上都藏着装有清心香的香囊。
但现下看来,这种珍贵的香料毫无成效。
尔冬依旧睁着空洞的眼睛,目视前方,在枕寒山轻微的摇晃下,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
枕寒山动作一滞,眼见着尔冬呕出鲜血。猩红的血液染红了白齿,从唇缝间渗出。
枕寒山沉吟片刻,随即咬破拇指,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地。长着稀疏野草的平地,突然冒出细芽。
细芽钻出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壮大。坚不可摧的藤蔓相互交织缠绕,形成了一处坚硬无比的罩子,将枕寒山二人罩在其中。
枕寒山闭上双眼,不过一会,他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如不是有坚硬的藤蔓护着,此时哪怕只是一条毒蛇都能令二人中招。
枕寒山进行的是分魂术。萌生灵智的生灵,无论人妖,都有三魂七魄。撕裂魂魄之痛比起抽筋拔骨也不遑多让。
然而,如不是魂体,他根本没法进入尔冬的梦境。
“尔冬……”
“尔冬。”
飘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声比一声清晰。
“尔冬。”
他终于听清那声音,有人在叫他。那是谁呢?尔冬眼前一片黑色,仿佛夜里死寂的天空,没有星光,没有皎月。
他不知身处何方,只觉得在刺骨的冰水上随波漂流,归处不明。
尔冬不想去想任何事情,他宁愿自己是截不开窍的朽木,任刀子割划都不会感到疼痛。
“尔冬。”
好生轻柔的声音,仿佛泉眼里汩汩流淌的温泉,温柔地注入他身下的冰水中,减轻了一分寒冷。
尔冬只觉有一双温柔的手,将他从寒冷的水泊里抱起。他虽然身在万劫不复的深渊,却还是如飞蛾扑火般本能地靠向温暖。
那双柔和且温暖的手托着他的腰,将他从深渊中拉起。
尔冬慢慢睁开眼睛,从温暖的怀中醒来。他仍然身处寒山,茂密的山林里却听不见半声鸟鸣。
他转过头,余光瞥见一人的身影。神情冷漠的男人手持长剑,伫立在原地。剑尖还淌着他身体里的血。
尔冬不受控制地抓紧身旁人的衣襟,骨节发白,他不知揽着自己的人是谁,但在瞥见那抹影子时,尔冬不受控制地蜷缩在身旁之人的怀里。
四周安静无比,尔冬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失控地攥紧那人的衣角,似乎将一切关乎畏惧、伤心、绝望的情绪都倾注在紧握成拳的手上。
哪怕想到那三个字,他都仿佛被千百把利刃穿透心脏,耳畔还能听见刀刃入体时裂帛般的声音。
胸口还在流血。
失血过多造成的晕厥感,令他的视线犹如天旋地转,树、人、草地都变得格外扭曲。
揽着尔冬的人轻轻按住少年的后脑勺,让人埋在自己的胸口,“别怕。”
眼前怪异扭曲的画面消失了,尔冬仿佛坠入一个柔软的铺着无数绒毛的小窝,温暖的羽毛将他团团包裹。
“很快就结束了,”泉水般温和的声音传入尔冬耳中。
他知道,自己只是被一个人抱在怀里。这个人身上有种熟悉的香,尔冬头疼欲裂,又被那难能珍贵的温暖勾得失去意识,他还未想起香的名字,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尔冬闭上眼的那刻,世界又发生了变化。
高树轰然倒塌,天空骤然变色,大地被刚劲的剑气撕裂,连同那个站着不动的青衣男人,一起被剑撕碎成泡沫。
持剑人挥动长剑,每一剑的威势足以摧天撼地。
这个虚假的小世界在地动山摇的毁灭中终于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