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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盘和表带上的水已经彻底干掉,林和西垂眸扫过手表,想要把它收入行李箱里,却在起身的那一刻,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再度将目光落回陈旧的表盘。
手表里的时针和分针永远地停在午后的某个时间点,不再继续往前走了。
林和西面露怔色,他记得这块手表是防水的,从前他也有过忘记取表,直接将手表带进浴室里洗澡的情况,手表一直都好好的。
可是现在,手表却在温泉池里泡坏了。
他又用力地擦了擦手表上的那块玻璃,表盘里的指针仍是静止不动。
又盯着手表看了许久,林和西缓吐出一口气来,最后还是按照原定计划那样,将坏掉的手表收回行李箱里。
只是在盖上行李箱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却难掩失落。
暂时将手表的事放至一边,他重新靠回沙发里,拿起放在旁边圆桌上的手机低头翻看未读消息。
游重冲澡的速度很快,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没有再穿下午在喷泉池前的那套衣服,也换上了更显休闲随意的卫衣和牛仔裤。
本该捋起的碎发柔软而自然地垂落至额前,仿佛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三年后的这个游重,而是那个来自三年前的游重。
而他也如从前偶尔和游重住酒店那般,等待对方洗澡的时间里,为了打发时间,盘腿坐在沙发里打游戏。
等到游重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他随时都能丢下打到一半的游戏,双手抱住游重的腰躺进对方怀里。然后在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又一次挂机的时候,从游戏里收到被队友举报挂机的消息。
只是眼前的游重并不是三年前的那个游重,而他现在也已经鲜少再上游戏。
林和西低下头来,重新看回自己手机上的工作邮件。
他在美国的上司临时给他发来了新的工作任务。
大约一周以后,他所在的城市里将会举办大型的时装发布会,公司里也会派人过来,上司希望他能和那位外国同事一起参加那场发布会。
林和西垂眸思索片刻,开始给上司写回复邮件,丝毫未察觉到游重已经走向自己。
有时空错乱感的并不只是林和西一人,游重亦下意识地朝他走出几步,直到视野内清晰地显现出,林和西手机上是工作的邮箱界面,而不是眼花缭乱的游戏画面时,他才骤然回过神来,情绪不明地看向面前的人。
林和西仍在专心致志地低头回邮件,深蓝色的毛巾罩在他头顶,毛巾上有些地方已经被水洇湿。
从游重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露在毛巾外高挺的鼻梁和轻抿的嘴唇。
与林和西重逢的这几天里,整整压抑三年多的情绪又有破闸而出的迹象,此时在林和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游重落在他鼻尖和嘴唇上的视线,变得愈发露骨和难以抑制起来。
他慢慢弯下腰去。
察觉到不对劲,林和西从手机里起头来,不偏不倚地望进他那双黝黑而深沉的眼眸深处。甚至模模糊糊捕捉到了,游重眼里那些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复杂情绪。
只是那些情绪转瞬即逝,林和西甚至都来不及去分析和探究。
而被他撞见失态的游重,也只是伸长手臂绕向他身侧,将握在手里的手机放回桌上,然后神情从容地直起腰来,往后退了一步。
鼻尖仿佛还萦绕有从游重周身散开的沐浴露香味,在这样的心猿意马里,林和西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游重那双没来得及掩藏情绪的眼眸来。
舌尖无声地抵上齿关,仿佛下定决心般,林和西猝然抬眸看向他,“你知道哪里有靠谱的手表维修店吗?”
并未料到他会主动提及手表这个话题,心中同样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游重眼眸深了深,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你想修手表?”
没有回避他看过来的目光,林和西亦慢吞吞地解释:“我的手表坏了。”
游重又问:“什么牌子的手表?我认识吗?”
林和西说:“你认识。”
眼底渐渐起了轻微的波澜,游重的嗓音却依旧很稳:“你先拿给我看。”
林和西按住沙发扶手要起身。
身侧的圆桌上却传来清晰的震动声响,林和西动作顿住,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游重放在桌边的手机。
伴随震动声而来的,是亮起的手机屏幕。
游重的手机有新电话进来,跳跃在屏幕上的是没有经过备注的陌生号码。
之所以会说是陌生号码,是因为游重看上去并没有要接的打算。
而电话也确实就响过两声就停了。
等待接听的界面瞬间消失,映入眼帘的是游重手机上的锁屏壁纸。
林和西看到了一张照片。
一张两个人坐在海边夕阳里接吻的背影照片。
他没有和游重拍过这样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