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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做不成人的理由,就更是千奇百怪了。
牛头道:“今天城主降下幽独,竟有三个活人小子误打误撞闯了进来,正好被我发现,忙叫人捆了送去见城主,却都没个死鬼从咱们这过。”
他说出这话,林墨的眼睛就亮了:三个活人小子,季宁乐和陆不洵若在其内,那另外一个又是谁?
正想着,忽见有三名少年步履蹒跚,相互搀扶,朝幽独的城门行来。
牛头与马面忙止住话头,站了起来,将两柄钢叉紧纂,看向那三名少年。
林墨与季朝云也看了过去,不禁惊讶。
三名少年并不是活人。他们双目皆被剜去,正是方才被滟九所伤的陆氏弟子;现如今这几个少年不止面上有伤,颈上也有伤痕,身上衣裳被鲜血所染,看起来又可怜又可怖。
林墨惯用刀,一看便知那伤是一刀断喉所成;季朝云也看出些端倪,眉头顿时一皱。
只见牛头问道:“来者是谁?”
那三个陆氏弟子纷纷报上了名讳,原来他们名叫杜修远、贺群以及周筠。
马面又问:“来此为何?”
那个叫杜修远的少年沉声道:“为人所害,心有不甘,不愿就此堕入轮回。”
林墨观他形容,只觉这个杜修远若不是被剜去了双眼,倒应该是个清俊的少年郎,这说话也清楚明白,是个聪明人;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教人可惜可叹。
他也算是个有缘人,身死时恰遇到这幽独降世;难怪他不愿堕入轮回,自愿请入其中。
牛头与马面对看了一眼,也笑道:“好个不愿堕入轮回。”
杜修远道:“还请两位开城门,让我们入内。”
牛头咳了一声:“倒也不是不能开这城门……”
话虽如此说,却不开门。
杜修远久久听不到开门之声,便勉强笑问:“二位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马面嬉笑道:“不为难,不为难,只是……”
林墨与季朝云一听,对望一眼,都觉这二鬼是要取路过之鬼的买路财;那杜修远倒也聪明,沉思片刻,亦解出了那二鬼言外之意。
他道:“我骤然离世,家中已无亲友与我烧那纸钱香烛,如今无甚钱财傍身。”在腰间摸索了一阵,最后他解下自己的配刀,道:“这是虞城陆氏仙府弟子的佩刀,在人间还值当几钱银子,在这幽独就不知了……倘蒙不弃,愿作买路之财。”
另外二人闻言,也忙手忙脚乱地解下了佩刀,道:“愿作买路之财。”
那牛头与马面接过那刀,掂量掂量,合计一番;又观察三个少年的神色,大约是觉他们不曾说谎,便道:“诸位也是心诚,既如此,我们也不多为难。”
说罢,二人各将一只手按在那城门之上,但见寒光一闪,门似是受到感应,慢悠悠地开了一条缝。
牛头与马面二鬼趁势合力将城门推开,一边推,一边发出“吭哧吭哧”声音;林墨与季朝云见其所使的力道,觉那城门似有千钧之重。
那三个少年拱手道谢,牛头叮嘱道:“请各位先去城西的录籍所,将自己的名姓由来录于籍册之上。”
待那三人都进了城,城门立刻合紧,牛头与马面掂量着那三把陆氏的刀,小声议论了起来。
林墨忙转过身去,与季朝云低声商议。
“你身上有什么?”
季朝云道:“什么都没有。”
林墨偏不信,他一个死鬼,无财无物傍身,情有可原;这季朝云一个大活人就很莫名其妙了,出门在外,行走天下,不靠钱难道靠的是脸?于是干脆伸出两只手,直往人家腰上怀内摸过去。
季朝云任他摸完,才抓住他两只手丢开:“都说了,什么都没有。”
林墨无奈盘算起召鬼运财之术,却又怕在此处施展,打草惊蛇。
只见他面上愁云惨雾:“那就完了,我也没有钱呀!”说是这样说,两只眼睛却盯住季朝云所携的玉箫。
季朝云道:“我警告你,想都别想。”
林墨忙道:“有话好说,先把秋霜放下!”复又叹息一声,酸溜溜地瞥他一眼:“救的是你们季氏的弟子,连个玉箫都舍不得。”
季朝云斜眼,他便噤声了。
是太得意忘形,忘了季朝云其实十分舍得,已将最珍贵的墨吟给了他做借体之用,才不得不换这墨玉箫傍身。
林墨笑着告饶:“仲霄,我错了,你是最大方的。”
又道:“如今之计,只能兵行险招了,等会儿若是城门一开,你就化光进去找人,切记低调。”
季朝云还不曾问得他如何险招,又如何低调,那林墨已经解下爱刀,随手抛给季朝云;自己却施施然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那牛头与马面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堂而皇之地出现。
林墨拱手道:“两位好呀!天色已晚,你们还在此处看守,实在是辛苦!”
他如此有礼,牛头马面却勃然大怒:“你他娘的谁啊?!”
林墨挤眉弄眼,搔首弄姿:“好说,我便是你们新城主的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