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麾卫围攻仍不落下风,他弯刀一转捅入一名云麾卫肋下,杀出一个缺口逃向大门,一把长剑却从旁削入,若不是他侧身急避,险些被这一剑割破咽喉。刘瑕一击未中,手中长剑一转去势不绝,直劈入胡人首领左肩,鲜血溅起。
那胡人闷哼一声,随即左腕一翻袖中滑出一把短刀格开长剑,右手弯刀平刺刘瑕空门,逼得刘瑕收剑,立刻反身撞出院门!
刘瑕不怒反笑,他一抖长剑,扔下一句“尽量抓活的”,便追出门去。
僻静小巷之外的春翘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街市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胡人首领倒不蠢,知道在街上奔逃一定步履维艰,很快翻身上了屋顶,刘瑕紧随其后跟着跃上屋顶,月色下的深色屋脊如同山峦起伏,两人一处处屋脊上追逐腾挪。偶尔有瓦片被踩碎滚下房檐。
那胡人首领呼吸越来越粗重,发觉肩头的剑伤疼痛渐弱,一种麻痹感从伤口逐渐蔓延到全身,醒悟过来那青年的剑上一定涂了毒,不禁在心中怒骂汉人卑鄙狡诈!他目光一转望到前方一处园子里灯火辉煌、宾客满座,一咬牙就冲了下去。
研朱坊中,元昭的一曲《蒿里》已经弹到尾声,琵琶声如走盘,不可谓不动听。但众人好端端地听了一首死人听的曲子,当然欣赏不了乐曲本来的动人,个个面沉如水,琢磨着一会儿怎么发作。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人影忽然从屋檐上扑下,撞翻了郑维良面前的案几,只听一阵“乒乒乓乓”,杯盘碟盏碎了一地。这变故叫所有人一愣,元昭的琵琶曲也停了,郑维良懵然地看那从天而降的一团慢慢站了起身,是一个人,这人一身衣衫狼狈破烂、肩头有一道伤口直往外冒血,而且五官英挺粗犷,瞳仁是浅蓝色的。
“是胡人!有刀!杀人了!”郑维良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直往后退。
这一声惨叫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一滴清水,成国已近五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事,中都又禁止役使胡奴,虽然法令允许跟胡人通商,但胡商只能进入外城。在座的伶人与士族郎君们,一大半都只见过杂胡儿,乍然一听“胡人”、“刀”、“杀人”等字样,立刻想起父母辈说到八十七年前胡人入关时的惨境。
“杀人了!”
“快去叫人!”
“跑啊!”
歌伎们慌乱地跳下青榭台,郎君们也都起身想远远地躲开,一时乱成了一锅粥。
胡人提刀站稳,立刻直直冲向主位,他这一击若不得手便再无生路,所以全力冲出动作极快。其实主位是谢律与姚越,但这胡人看满庭宾客都是二人同座,只有元昭一人独坐一案,便误会他是宴会主人,右手五指成爪要扣元昭的咽喉!
元昭一颗心砰砰直跳简直快跳出嗓子眼,此时无论如何他都躲闪不及,时间只够他眨一下眼,他也的确眨了一下眼。
“噗——”耳边传来利刃切入皮肉的声音,一柄长剑破空而来穿透胡人的肩膀,他右臂一痛无力地垂下,整个人扑倒在地。
刘瑕从屋顶上一跃落地,穿一身黑色的云麾将军服,肩头一片银线绣的云纹已变作血红,元昭抱着琵琶还有点没回神,刘瑕看他一眼,走到那胡人身前,拔出长剑甩了甩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