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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系同色角带,带梢有黄金坠角,腰间还挂了一枚碧玉环。不等别人催,他自觉地转了一圈给姐姐妹妹、姑姑婶婶们看,然后一脸诚恳地说:“我觉得这一身不错,就穿这身吧。”
一名少女合掌笑道:“嗯,是这身好看,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只是玉佩不大好,该换一块红色蝠纹的,又鲜明又吉利。”
“但这身得细瞧才瞧得出好。”另一名妇人摇摇头,语气颇为惋惜地道,“十六郎肤色深,穿黑色难一眼出挑。”
“那换那件宝蓝色的?”
“换胡服试试也行。”
“依我说,衣裳还是其次,扑些粉才是正理。”
……
女眷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元昭看这衣服恐怕还换不完,忍不住活动活动肩背,叹一口气,心想跟衣服有关的果然都是麻烦事。
昨天他穿了刘瑕的云麾将军服回府后,就被几位族老叫去细细盘问了一番。元昭之前不想在双桃渡上跟刘瑕会面,就是怕这个麻烦,他跟刘瑕的牵扯越多,劝服叔叔跟各位族老的可能性就越小。结果昨夜他不仅跟刘瑕见了面,还被对方救了一命,最后穿着云麾将军服回府,他再劝族人转头刘瑕,谁不怀疑他有私心?他虽然是元氏子弟,但十岁后就跟随父母离开中都,六年间回本家的次数一只手可数,族中属意的本来也不是他。
怎么办?元昭盯着屋外的一枝浅色的木芙蓉出神。
难道拿那本天书出来作证?不,不行,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愚弄百姓也许有用,想拿来说服各位族老,他们只会当是自己跟刘瑕合谋,想用这么蠢的办法骗他们,或许叔叔会信他,或许叔叔都不会信。
而且元昭并不想让其它人知道这本天书的存在,人难免有私心,都希望自己独一无二。
元昭忽然发现,就算他有未卜先知的天书,也不能让事情都按他想的方向发展。
女眷们在旁边争了一阵,最后还是觉得黑衣裳好,只给元昭换了一块红色蝠纹玉佩。
一名侍女从花丛外绕进来,向朱敏禀报道:“夫人,牛车已侯在府外,郎主催十六郎启程了。”
这一早不只一处忙碌,中都外城的栖玄寺号称“南朝第一古寺”,虽然南地推崇道教,但栖玄寺的香火依然十分鼎盛。
外面大雄宝殿、观音楼、药师塔香客如云,依山的僧人禅房却是寺中一处幽静所在。山上露重,巳时正刻,禅房外仍有白雾漂浮,只听“吱呀——”一声响,一间禅房的房门被从内推开,有两个人走了出来。
“不必送了。”说话的青年个子高挑,对身后的僧人一礼,若是元昭在此地,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那个让他跟着自家车队到中都的姚越。
姚越的长相说不上出众,难得的是气质清正,有古君子风仪,他向僧人道:“若我能平安回来,一定再来跟禅师辨析佛理,若我遭遇不测,我那间院子就请禅师帮忙卖了,所得钱财也劳烦禅师分给我的家仆,让他们各自谋生去吧。”
那僧人笑道:“姚施主,不必说丧气话,你的机缘已经到了。”他站在门柱之后,遮住了身形面容,但话音一出,清如不腐之泉,净如未落之雪,叫人一听胸怀大畅,所谓纶音佛语,大约便是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