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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孟雪诚送到楼下,苏仰开车折回,到家后他打了几个喷嚏,急忙脱下衣服去冲澡。他换上柔软的睡衣,泡了花茶,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珠。
他打开书房的灯,然后扯掉盖在白板上的防尘布,用笔将所有的线索和已知的资料写在白板上,用箭头将有关系的线索连在一起。
很快,白板上挤满了字。苏仰又把两份勘察报告仔细看了一遍,把不同的地方圈了出来——他们在发现谷清尸体的现场,发现了一段拖擦痕迹。
这是唯一的区别。
刘悦瑶和谷清的身高体重都差不多,如果凶手能抱得动刘悦瑶,自然能抱起谷清,可为什么会在第二次的现场留下这么一段托擦的痕迹?
这是第一个问题。
他将思绪重新整理了一遍,假设凶手在很久之前就侵犯了这几位学生,威胁他们不能报警,导致钱音不堪受辱自杀。
钱音的父亲不闻不问,她的母亲可能根本不知道女儿寻死的原因,因此没有反映给学校。
所以,凶手很笃定钱音的父母不会知道真相,他很了解钱音父亲的脾气,甚至知道她的母亲会在那段时间在家乡,才会选择在这段时间里侵犯钱音。同理刘悦瑶、谷清跟方凛,她们的家庭关系薄弱,就算跟家人说了,也未必会有人关心她们。
那为什么凶手会间隔三四个月后,逐一杀害学生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凶手一开始只想着侵犯,并无杀人的念头?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让凶手起了杀念。
除此以外,还有一连串的问题,比如谷清给方旭的U盘去哪儿了?
方旭和谁在家里发生过打斗?
方旭家里的血迹到底是谁的?
记事本最后的几页到底写了?
苏仰接触过的案子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一宗案子像现在这样,有足够多的线索,偏偏没有明确的证据。
难道凶手真的如《血甲》里的主角一样,逃之夭夭,逍遥法外?
苏仰吸了吸鼻子,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再次睁眼,他被一通电话吵醒。他拖着昏沉的身躯,从椅子上起来,抓起那只不安分的电话。
苏仰看见来电显示的一刻,每一根疲惫的神经;每一个憔悴的细胞,光速般清醒过来。
听筒那边是孟雪诚低沉的声线,说着残忍无比的话:方凛死了。
台灯还亮着,在苏仰眼梢扫过,刺得他晕眩,室内明明一点风都没有,他却全身发冷,冷得抖索。
等他赶到现场,尸体已经被白布盖上了。江玄青眼睛发红,头发乱糟糟的,他摘下手套说:和之前一样。
他的声音穿过雨帘,传进苏仰的耳里,如同出鞘的利剑,嗡鸣着撞进他的耳朵,头痛欲裂。
天空中飘着的雨都染上血液的气息,头部的钝痛让苏仰无力靠着墙璧,随着疼痛的递增,蜷缩蹲在地上,任由雨水洗涤自己。他的头顶如同置入了一根钉子,慢慢旋入脑髓之中,缓缓搅动着,再狠狠拔出来,仿佛要将大脑整个撕扯成几块,连带眼球也疼得发颤。
钱音,刘悦瑶,谷清,方凛……名单上的四个人全部遇害了。雨水沾满了他的眼镜,模糊了眼前的事物,徒留一些光点,左右交替地闪动着。
在某个喘息的瞬间,他好像看见了孟雪诚朝他走来。
是真是假,苏仰已经分不清楚了。
孟雪诚把伞举到他的头顶,心头的火焰熊熊烈起,他半蹲下来,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苏仰身上:起来。
苏仰四肢脱力发软,意识模糊,唯独这个声音无比明确,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陡然黑了下来。
孟雪诚一把扔掉手上的伞,在苏仰崩塌之前,将他抱在怀里。
……
傅文叶听见床上传来动静,马上放下电脑走了过去,一张娃娃脸充满了忧伤的神色:苏医生你好点了吗?要喝水吗?
他给苏仰倒了杯温水,再小心地扶着苏仰起来,把靠枕塞到他背后。
苏仰的嗓子干得发疼,像是被剜掉了一块肉,喝水都难受。
傅文叶递给他几粒药丸:来,把药吃了。
苏仰眉头紧蹙,盯着药丸一动不动,傅文叶说:你感冒发高烧,孟队把你送来医院的。
他张了张嘴,忍着疼痛,用干哑的声音问:案子怎么样了?
傅文叶鼻子皱着,小脸气鼓鼓的:你还问案子?身体都这样了!而且孟队吩咐了,关于案子的所有事都不准告诉你,你就好好休息吧。
苏仰想要掀开被子,没想到被傅文叶这个小宅男抢先一步,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把苏仰按了回去。
傅文叶哭着脸,支支吾吾半天:别,哥我求求你了,好好躺着,不然孟队会咔嚓掉我的。
苏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放开。
傅文叶依旧不肯撒手:你就好好休息吧,这……这案子要结了。
什么?苏仰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从傅文叶的表情看来,他并没撒谎。苏仰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两点。
他睡了十个小时……十个小时,案子就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