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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万物、看世界,哪怕是看一棵树,都能格到其中的创世至理。”
“这些象形符文,就像是……”
接引人想了一下,做了一个比喻。
“就像是一种锻炼你、让你尝试学会用灵魂去感知万物的训练用具。这是千百代智慧的积累,人是无法直接用灵魂之眼看世界的,只能通过先用这些象形符文锻炼你的感知,就像是婴儿尝试走路时候推着的小车一样,直到有一天走路已经不需要你去控制自然就可以走……”
汉考克仔细体会着这些话,似懂非懂,仔细想想似乎又玄妙无穷。
初看圆规是圆规,再看圆规不是圆规,最终当学会了用灵魂之眼后,就可以看万物而格至高理。
这些符文,就像是一种辅助锻炼的工具,是引导成员入门的。一旦入了门,那么就可以用看这些符号的方法,去看别的万物。
然而汉考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东西,只是感觉接引人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或许,比如看一头羊在那跪着喝羊奶,就不能看这是一头小羊羔在吃东西,那是眼睛看到的,或者说是受制于灵魂被尘世所污的眼睛所能看到的一个表象。
灵魂之眼,应该从其中,看到蕴含在世间的至高真理:比如,一个生命,用跪拜的方式感谢赐予生命、食物和整个世界的她。
甚至这也不是,只是进阶阶段。真正纯净后的灵魂和锻炼后的心灵,应该看到更宏大、更遥远的那种一法通万法的一法至高理。
既然一法通万法,那么随便拿出来万法其一,哪怕是一棵树、一株草、甚至一个屎壳郎滚过的粪球,都可以领悟到那个至高的真理和智慧。
在他思考的时候,接引人又说了他入会之前的最后的仪式。
或者说,服从性测试。
“请你按照我接下来说的,脱下你的衣服,以彰显服从。”
“服从?”汉考克有些奇怪于这个词汇。
“是的,服从。并不是服从与我,也不是服从于小屋的负责人,甚至不是大旅馆的大团长、总团长。而是,服从这至高的真理。”
汉考克觉得脑子里有些乱,但好像对面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并不是服从他,只是他代表了那个至高真理的意志。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也没有在“服从”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根据接引人的提醒,一步步做下去。
按照提示,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夹克和左脚穿的皮靴,将左裤腿卷到膝盖以上的部位。
做完这一套后,他下意识地要把右脚的靴子也脱掉,但接引人制止了他,示意他只需要把左边的脱掉即可。
然后,接引人说出了迎接他入会的最后一段话。
【我的兄弟!】
【在我们的神殿里,除开位于美德和恶德之间的等级而外,我们不承认任何其他等级。】
【请务必当心不要造成损害除开美德和恶德之间的等级差别。】
【一旦共济会的兄弟有难,务须飞奔去帮助师兄师弟。】
【必须训导误入迷途的人,扶起跌倒的人,永远不应怀恨或敌视师兄师弟。】
思路客
【要和蔼可亲。在人人心中点燃起美德的火焰。并与他人分享幸福,永远不让妒嫉扰乱这种纯洁的乐事。】
【……以这种方式执行至高无上的教规,你就能遍寻你的灵魂中所失去的古代庄严和雄伟的灵魂遗迹……】
说完这些后,接引人向汉考克伸出了手。
汉考克像是刚刚勐吸了整整一整根卷烟一样,迷迷湖湖地伸出手和接引人握了一下,心里全都是兴奋,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和这些共济会的成员成为了兄弟。
或者说,自己也成为了石匠兄弟会的一员了。
他对这个组织所知不甚太多,但一些半公开的资料和传闻,却让他对这个组织的逼之格有着一种莫名的崇拜。
他只是商人家庭,他叔叔虽然是波士顿的豪商,但终究社会名望还是差一下。
而现在他知道的,北美这边共济会的成员——仅是他知道的,或者说半公开的——哪一个人不将这个组织的格调扬的高高的?
想想吧。
总部大团长,是玫瑰战争时候就是名门望族的诺福克公爵。
英格兰大旅馆代团长,是蒙塔古子爵。
而在北美,已经半公开的组织成员,哪一个不是拥有极高的名望、真正的社会顶层?
本杰明·富兰克林,前北美分会的典狱长,此时的宾西法尼亚州大团长。此时的英国北美邮政部的部长,科学家。
耶利米·格林德利,波士顿律师协会的发起人,哈佛法学院的教授,门生包括约翰·亚当斯、威廉·库欣、詹姆斯·奥迪斯……这些都是这些年在北美声名鹊起的大律师,都是他的弟子。
威廉·艾伦,北美十三州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
……哪怕离他最近的人,也是受人尊重的约瑟夫·沃伦,波士顿最好的医生,比起他这样的商人,社会地位依旧是高,而且饱览群书,精通希腊罗马诸事,张口柏拉图闭口苏格拉底。
虽然他家里有钱,但毕竟此时正值清教徒宗教复兴的第一次大觉醒。以及马萨诸塞州之前政教合一的浓厚宗教氛围,即便是他这样的大商人家庭,在马萨诸撒州的传统社会地位上,还是差一些。
第一版山巅之城,很明确,是要建立一个宗教殖民地,而商人在清教思想中,是三等人。
士、农工、然后才是商。
第一等牧师、第二等自耕农和农场主还有手工业者工匠律师医生等,第三等才是低买高卖的商人,当然他们比放高利贷名义上还要高那么一点点。
虽然说,一般排这种士农工商的,基本到后期都是扯犊子。但是,整体的宗教氛围和社会道德情绪上……汉考克和他听说的那些半公开的共济会成员,如富兰克林、格林德利等,还是差一些的。
想到能进入这样的圈子,这样的精英的、甚至是掌握着人类至高真理智慧的高格调的小圈子,汉考克当然是兴奋的。
在兴奋中,他顺着接引人的指引,走向了一扇门。
“门的那一侧,你的师兄们在等待着你,等待着欢迎新成员,以及庆祝我们的兄弟又增加了一名成员。”
接引人说着,指向了那扇门。
然后,后面的骷髅头骨的油灯熄灭,那扇门的缝隙中,透出许多的光芒。
汉考克无法遏制自己颤抖的双手,推开了那扇门,想象着里面的场景。
以及,最重要的,里面的人。
那将是怎样的一群人?
那将是怎样的一群精英?
这个神秘的小圈子、自己加入的这个小圈子将是怎样的高逼格?
颤抖着推开了门,汉考克将目光投向里面的人呢。
然后……
瞬间。
他感到了一阵生理上的恶心。
不是因为里面是尸山血海的恐怖。
如果是那样,他反倒会紧张且兴奋或许夹杂点恐惧,但不会是生理上的恶心和想吐。
也不是因为里面是魔幻的彷佛天堂般的圣光场景。如果是那样,他反倒会感觉到兴奋和膜拜或许夹杂着一点不安和自卑,但不会是生理上的恶心和想吐。
他曾幻想过,他将看到怎样的场景。
但眼前的一切,是他从未想过的。
不是因为难以想象。
而是因为太过寻常,所以从未想过。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汉考克想着刚才那些冗长而神秘的仪式,胃有些翻腾。
里面迎接他的,太多他平日里见到的、甚至压根瞧不上的人。
保罗·利威尔,这个镇上的银匠,也是自己的师兄?竟然比自己更有资格加入这个高格调的小圈子?
约翰·罗,?奴隶贩子,自己的叔叔和人聊天的时候,不止一次贬低过他,说他是个目光短浅的小人——说好了奴隶35块钱,约翰·罗偏偏降五毛钱,卖34块5。
埃比尼泽·麦金托什,鞋匠,而且还是不怎么样的鞋匠。是镇上的无业流氓的头目,有人形容他说,给他10个银币,他就能带人上街把竞争对手的商店砸个稀巴烂……
汉考克以为,这样有仪式感的入会仪式,这样神秘的组织,里面的人,最低也得是约瑟夫·沃伦那样的人。
可没想到……竟然是一群他平日常见、小时候一起撒尿打架、长大后去他家借过钱,或者巴结过他叔叔的社会地位比他还低的人。
汉考克以为,入会之后,大家都是兄弟,都是一个等级的人了。约瑟夫·沃伦还可忍受,剩下的如富兰克林、总检察长、律师协会总会长、诺福克公爵之类,入会之后,人皆平等,自己和他们就瞬间一样了。
可现在,竟然是这么一群人,一群比自己低级的人……
很难形容此时汉考克的心情,或者说很难形容他此时的这种生理恶心。
就像是……
就像是后世一些人,等了好久,或者攒了好久,终于拿到了一张高逼格的俱乐部、或者高格调餐厅的入场券。
以为进去之后,自己的地位就和入场的其余人一样了,一下子就提升了。
于是仔细打扮,翻出自己最好的衣裳,结果兴致勃勃地进去,刚要摆个拍,发现旁边一个趿拉个拖鞋、穿个跨栏背心的,正在那坐着。和自己,坐在同一个等级的小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