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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
可弟弟却并不是很领自己的情,反倒之前还说他懦弱窝囊。兄弟两人这几年其实已经没怎么交流过了,因为当年自己举报华人乌衫党领袖连怀观一事,被弟弟鄙弃好久,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他这个当哥哥的,若是弟弟不主动道歉,自己也实在拉不下脸和弟弟说话。
如今弟弟居然主动带人来找自己,连富光惊奇至于,略扫了几眼那几个人,便知道对面来头不小。
一个个皮肤都被晒的黑乎乎的,但是极为健壮。连富光好说也是巴达维亚的华人甲必丹,闯南洋的人物他见的多了,也算是阅历丰富,只看这几个人的气质,便知非是寻常人。
不等弟弟说什么,他便先让心腹人将奴仆赶走,把好门院,不准其余人进来。
“你们是山里来的?”
连富光主动问了一句,虽然这句话好像是废话。弟弟结交的人物,又是在这个总督带人去攻打井里汶的敏感时期,还是很容易猜到对面来历的。
为首那人点头道:“叫我王五就好。山里的武器,都是我找人运过去的。和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交易,也都是我在做。甲必丹大人也是做生意的,算起来也是同行了。当年糖厂起事的时候,怀观兄弟弄的一些分辨敌我的布匹,还是甲必丹大人卖的呢。”
连富光心里一阵突突,他当年举报过连怀观,连怀观这人可不是什么好鸟,是城中那些失业的华人乌衫党的头目,颇有威望,而且对巴达维亚政府甚多怨怼。
连怀观和他不一样,虽然也是做买卖的,但这人属于那种侠客式的人物,和自己这种与殖民政府打交道的可尿不到一个壶里。
当初糖厂起义,连怀观也跟着进了山,听说好像是后来山中叛贼火并,与连怀观一起上山的黄班死了,但连怀观却还活着。
如今这人提及连怀观,连富光内心如何能不紧张?虽说有弟弟的面子在这,连怀观多半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可是这人说这话,便让连富光心有不安。
当年他的确和连怀观有些生意往来,但真的只是单纯的生意。这人却说当日糖厂起义的布匹,是他提供的,这要是让荷兰人知道了,事可就麻烦了。
而且眼前这个叫王五的,可不是一般人物。这是个能直接和英国东印度公司打交道、运军火的人,这种人除了胆大心细之外,只怕手段也是极高。
今日弟弟将这些人带来,却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难不成是火山地区的那些叛贼,日子过不下去了,却来这里打秋风?
“原来是王五兄弟?幸会、幸会。今日来到寒舍,想必是有事。有事呢,便不妨直说,这里是巴达维亚,荷兰的总督府可就在这里。街上还有荷兰士兵在巡逻,咱们便长话短说,也不要客套。”
他这么说,其实也实在警告王五:这里可不是山里,而是巴达维亚。
自己的住处,可是就在教堂附近,街上有荷兰士兵。若真要闹起来,你们全都得折在这。
不想王五却笑道:“这巴达维亚,我不知来了多少次了。我从来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街上这几个荷兰人,我还不放在心上。”
说罢,看似不经意地露出了腰间的火枪。
连富光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亲弟弟,心里大为不满。
心想好说我也是你亲哥,好说你跟着那几个头号叛贼们勾勾搭搭的事我也没和总督举报,你就是这么对你哥的?
把这些不怀好意的人领到家里来?
今儿这事儿一过,咱俩的兄弟情分,就算是到这了。我这个当哥的仁至义尽了。
说话间,对面的王五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坐下。
连富光的弟弟连捷光,很自然地站在了王五的身旁,显然对眼前这人颇为尊重,至少比对他这个哥哥要尊重的多。
连富光也不想露怯,反倒叫人小瞧了,也自坐在椅子上,冷笑道:“你们都好本事,我知你们天不怕地不怕。但我也不妨劝你们一句,你们当叛贼,城中的唐人都不支持你们。”
“那些穷的交不起人头税的,过不下去,那是他们没本事。城中的人,觉得荷兰人的统治还好,变个模样,反倒可能更不利于做生意、做买卖。”
“你们在爪哇折腾,城里唐人的日子也不好过。生意难做不说,荷兰人也对城中唐人颇多猜忌,皆因你们而起。”
“要不是总督大人明察秋毫,要不是我尽力周全,使得总督大人知道,城中的人都觉得,若真来一场变革,不但未必比现在好,只怕乱起来,小买卖、小生意也不好做。大买卖、大生意更不用提。”
“要没有我尽力周全、斡旋,城中唐人不知要被猜忌成什么样。到时候,杀上一杀,你说是不是因为你们在糖厂起事惹的祸?要不是总督大人明察秋毫,要不是我递上了话,城中真要是出现了屠戮,全是因你们而起。”
“届时,怕是千百冤魂前来找你们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