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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谁去说呢?一定要一个德高望重,能让太后听得进去的人去说。”
周阳、主父偃、董仲舒、严助,他们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申公身上。若论威望,申公成名在数十年前,称得上德高望重。再者,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能言善辩,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臣愿往!”申公也没二话,向景帝请命了。
“申公愿去,自是不错。”景帝赞扬一句后,话锋一转:“这事,申公你不能去。”
“皇上,臣自忖,还有几分虚名,太后虽是久居深宫之中,当略知臣之虚名。皇上请放心,臣一定不负皇命。”申公坚决请命。
“申公,你会错意了。”景帝解释道:“这一策虽好,可是,为了梁王,母后恨不得把他含在嘴里,还怕化掉了,这事能不能成,还在两说。万一太后发怒,情势难以预料。”
这话不错,窦太后为了梁王,就是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能不能说动她,还真没多少把握。若是没有说动窦太后,她发起火来了,要杀申公,就是景帝也不见得能救得了,此事不得不虑。
“谢皇上维护之恩。”申公其意甚坚:“臣年事已高,没什么好留恋的,若能为皇上尽忠,那是臣的福份。”
“申公忠心,朕心甚慰,可是,你是大汉的柱石,不能南天折柱。”景帝仍是不同意。
“皇上,臣愿往。”董仲舒他们齐声请命。
景帝挥手道:“你们不能去。”
“皇上,臣愿一试。”周阳请命。
周阳是窦太后的孙女婿,即使她发怒,也不致于有性命之忧。再说了,周阳能言善辩,不在申公他们之下,分寸拿捏更是让人心服,他是最佳人选。
“嗯!”景帝沉吟了一下,仍是摇头道:“周阳,你去的话,再合适不过了。可是,万一不成,太后之怒也不小,收百越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能节外生枝。哦,有一个人合适!”
“请问皇上,是谁?”主父偃问道。
“袁盎!”景帝剑眉一拧,仿佛出鞘的利剑,带着杀气。
袁盎是当时有名的说客,曾经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南越归附,其一张嘴比得上数万大军。可是,正是这张嘴,向景帝建言,杀掉晁错,说什么只要晁错一死,七国之乱自平。景帝误信,把晁错给杀了,七国之乱不仅没有平息,反倒是气焰更加嚣张了。
景帝由是大怒,罢了袁盎,要他在家闭门思过。
这事虽是过去多年了,景帝对袁盎还是记恨在心。要知道晁错是景帝的老师,景帝很小时间两人就相处,晁错忠心无二,待景帝既是师,更是父。景帝对晁错的感情,远远超出了君臣之谊,潜意识里把晁错当成了亲人。
晁错之死,让景帝内疚于心,对袁盎一提起就有火气。
今天这事,要袁盎去再合适不过了。成了,大不了赏赐一番罢了。不成,太后要杀袁盎,那就杀罢,总比申公他们给杀了强。
景帝这一手够狠,却也是仁善之心,就是保全了申公他们。
申公他们既是为袁盎惋惜,更是感激景帝,心情十分复杂。
“传旨,召袁盎进宫!”景帝主意一定,大声下旨。
“诺!”春陀应一声,忙去办理。
没多久,袁盎兴冲冲赶到。
周阳来到汉朝,多次听人提起过袁盎,就是景帝也是数次提到,就是没有见过其人,不由得凝神细看。
只见袁盎身着曲裾深衣,头戴进贤冠,脚蹬丝履,手持玉笏,大袖飘飘而来,极有气度。
其人脸上有着一种异样光辉,双眼明亮,特别有神,须发如银,却是脸色红润,一点也不象上了年纪的人,倒象个年轻人一般,充满活力。
脸上带着笑容,很是亲切,让人一见便生好感。若是不知道他做的事,还真会把他当作长者。这说客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得有一副好外表,得有亲和力,说出的话才会有人相信。
“臣,袁盎参见皇上!”袁盎手持玉笏,跪倒在地,冲景帝行大礼。
“袁盎!”景帝明亮的眼里闪烁着精光,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袁盎,并没有叫袁盎起身,而是慢条斯理的道:“你这几年在家闭门思过,可曾好好悔过?”
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景帝的喜怒。
“禀皇上,臣深自痛悔,不堪回首当年之事。”袁盎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一副沉痛样儿。
这人变脸的本事真不错,可惜,生错了时代,若是生在现代社会,就不是说客,完全可以做一个了不得的演员了。
周阳把袁盎表情说变就变的样儿看在眼里,不得不浮想联翩。
“是吗?”景帝的声音有些高,语气有些严厉:“可朕听说你,总是喜欢这家走走,那家访访,你是不是静极思动,想再次凭着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蛊惑朕?”
“皇上,臣不敢!臣不敢!”袁盎兴冲冲而来,原本以为景帝有事要他去办,没想到,竟是给景帝问罪,吓得不轻,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误听袁盎之言,错杀晁错一事,是景帝一生的痛,不要说区区数年时间,就是再过十年八年,景帝也不会忘掉,要杀他袁盎又何足奇?
“来啊!把这个只会嚼舌的人拉出去,砍了!”景帝突然暴喝一声:“朕倒要看看,在斧钺之下,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有何用?”
“……”
袁盎的嘴巴直接变成了圆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阳看在眼里,笑在心头,景帝的帝王心术真够厉害的。明明要袁盎去做替死鬼,却先吓他一通,吓得他半死,方才要他去办事,由不得他不尽力。
申公他们自然是明白景帝的意思,火侯未到,不便出面讲情,冷眼旁观。
几个兵士拥进来,不由分说,押着袁盎就朝往走。
“皇上,臣何罪之有?”袁盎终于清醒过来了,要想活命,还得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你的罪,难道还小吗?”景帝冷哼一声:“以你之罪,就是杀你十回八回都不足以赎你之罪!”
“皇上,臣是有罪。可臣也有微功……”袁盎赶紧掉起三寸不烂之舌。
“哼!”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话,景这的怒火更大:“功是功,过是过,功岂能顶过?砍了!砍了!”
“皇上……”袁盎纵是在历史上有名的说客,处此之情,也是张口结舌。
“皇上,请看在袁盎曾有大功于国的份上,饶其一命。”火侯已到,周阳、申公他们出面说情了。
“哼!”景帝冷哼一声,仿佛很不愿意:“要不是看在申公他们的面上,朕今天非把你砍了不可。”
“谢皇上,谢皇上!”袁盎都快虚脱了,忙不迭的谢恩。
“袁盎,你自诩一条肉舌有张仪之辩,朕今天就派一件差事给你,若你成了,朕不怜重赏。若你不成,休怪朕取你人头!”景帝这才说到重点。
给景帝一通摆弄,袁盎吓得全身都是冷汗,这么久没见景帝,景帝这权术之道更加了得,让人心惊胆跳。
“臣一定尽力!”袁盎哪敢说个不字。
景帝接着就把太后逼宫一事说了,最后道:“你可敢去?”
袁盎有退路吗?此事比起他去说服赵佗难了千倍万倍,还不得不硬着头皮接旨:“臣愿往!臣愿往!”
当下,景帝带着周阳、申公、董仲舒、主父偃、严助和袁盎赶去长信宫。今天这事,以袁盎为主,周阳他们也可以帮腔。
来到长信宫,袁盎的前脚才跨进宫门,只听窦太后的怒吼声响起:“是袁盎吗?你来见老身,是不是要效仿当年杀晃错,要老身杀了阿武?来啊,把这只知摇唇鼓舌的东西拉出去砍了!”
这是一吓叠一吓,袁盎适才给景帝吓得半死,还没有恢复过来。再听窦太后此言,无异于当头一棒,身子一颤,差点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