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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大战在即
景帝轻松的坐了下来:“人说匈奴没有辎重,那是骗人的!匈奴仅凭自己带的食物,顶多够用半月。就算匈奴会掳掠,边关早就坚壁清野,在哪里去掳掠?要是没有辎重,他们吃什么?难道,他们都去啃草?”
右手用力一挥,声调更高:“五十万大军去啃草,那也需要很大一块草地呀!”
“这个,这个……”景帝的话把窦婴从惊愕中惊醒过来,仍是难以置信,仿佛在做梦一般,说话很是结巴。
窦婴以辩才无碍,能说会道出名,要他结巴,真不是那么容易。可是,此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他不结巴都不行。
“大汉立国数十年,人才辈出,韩信、萧何、张良、陈平、贾谊、晁错、周亚夫,还有你窦婴,哪一个不是深明韬略之人,可你们想过匈奴的辎重是什么吗?”景帝越说越高亢:“周阳不仅找到了匈奴的辎重,还一把火烧掉了!”
景帝说了一大堆,除了窦婴以外,谁也不明白。窦太后听得不明所以,问道:“皇上,你们在说什么?辎重,火的,老身听着迷糊。”
窦婴终于清醒过来了,摸着额头道:“太后,侄儿虽是知晓事情,到现在还是迷糊着呢。那简直就象说故事,不象是真的,却是真的!”
“快说!”窦太后催促起来。
景帝微一颔首,窦婴声音很高,几乎是在放声歌唱:“太后,周阳刚刚传来急报。他率领一万骑兵,潜到匈奴大军背后,把匈奴数十万牧民和数百万牛羊一把火烧了。”
“把匈奴的牛羊烧了?”窦太后难以置信,手中的拐杖重重点在地上:“真的吗?这要怎么烧呀?”
刘彘的眼睛特别明亮,眼里的迷茫褪去,脸上泛着红光。
“太后,你有所不知。”窦婴熟读史书,正是他发挥的时候:“在赵武灵王破击匈奴之际,匈奴进军是兵与民一起行动。他们带着牛羊、妇孺、童子,一家人跟随部族行动……”
“哪有这么打仗的,这是搬家呀!”窦太后有些难以置信。
“可不是嘛!”窦婴肯定一句:“赵武灵王大破匈奴的头天晚上,匈奴与家人吃羊肉,喝马奶子,到了第二天,却是死伤无数,三十万大军,逃出去的不过数万人。”
略一停顿,接着道:“后来,匈奴也意识到牧民与军队一起行军,对打仗不利,就分开了。分开是分开了,可是,一遇到大的战事,匈奴牧民仍会赶着牛羊,骑着骏马,唱着牧歌,随后跟来。牧民之所以要跟来,一是想与家人团聚,二是他们牧放的牛羊就是匈奴大军的辎重。只不过,我们以前没有这么想。”
窦太后听明白了:“周阳想到了?他就去放了一把火,把牧民和牛羊给烧死了?可是,这火是那么好放的吗?牧民不象军队,散处各地,哪能烧掉呢?”
“太后问得好。”窦婴双手轻击一下:“其实匈奴牧民行进,一般是以部族行动,往往是数个、十数个部族集中行进,少则上千人,多则上万,甚至数万人。牧民真正分开,是要到了牧放之地,划分了水源草地,那就会象撒豆子一样散处各地,这时下手就不容易了。周阳在匈奴行进时动手,那时的匈奴牧民,数千上万,甚至更多人集中在营地,方便得太多了。”
窦太后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个周阳很会挑机会!这一把火,要烧死多少牧民?多少牛羊呀?”
“可不是嘛!”景帝兴奋的接过话头,笑呵呵的道:“母后,你可知周阳缴获了多少骏马吗?二十三万多匹呀!”
“这么多?”窦太后手一哆嗦,拐杖差点掉在地上:“天啊,他这是打仗吗?跟抢差不多吧?”
“太后说对了!”窦婴很是兴奋的道:“匈奴牧民跟在大军后面,没有军队保护,周阳潜到后面去,和抢没区别。”
“抢得好!抢得好!匈奴抢了大汉数十年,终于轮到大汉抢一回匈奴了!”窦太后手中的拐杖重重点在地上,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声响。
“周阳这小子,太诡了!太诡了!”窦太后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潮,很是激动的赞扬:“真没想到,他用兵竟然如此奇诡莫测。没了牛羊,大汉就立于不败之地。可是,皇上,你也不能在长安遥制前方,得放手让前线的将士们去打!得让周阳施展得开手脚!”
景帝笑得非常开心:“谢母后提醒,皇儿正是这么想的。周阳用兵,奇诡难测,朕在长安哪能遥制呢。”
“父皇!”南宫公主脸上带着喜色,卟嗵一下跪在景帝跟前,闭口不言。
王美人,阳信公主,隆虑公主跟着跪下来。王美人更是一扯刘彘,要他跪下来,刘彘却坚持站着,不跪。
她们的意思,景帝明白,是要景帝下旨,废除把南宫公主嫁入匈奴的国旨。
景帝打量着刘彘,问道:“彘儿,你怎么不为你姐姐求情?”
刘彘眨着明亮的眼睛:“父皇,孩儿以为这不合适。”
“彘儿,不许胡说!”王美人脸色一紧,喝斥起来。
这机会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怎么能不合适?
南宫公主、隆虑公主、阳信公主恨恨的瞪着刘彘。
“你们别怪彘儿,老身也以为此时下旨不合适。”窦太后站起身道:“此时下旨,会伤将士们的心。将士们会以为,他们舍生忘死,不是为大汉打匈奴,而是为皇家的公主打匈奴。”
“谢母后!”
景帝担心的就是窦太后逼着他立即下旨。
现在下旨,完全可以。可是,要是等到大战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再下旨,才最恰当、最合适。
“南宫,来,扶姥姥出去走走!”窦太后站起身,拄着拐杖,在南宫公主的搀扶下,快步而去。
“笃笃!”
急促的拐杖点地声传来,窦太后龙马精神,好象在飞一般。一边走,一边安慰南宫公主:“南宫,你放心好了。这下旨,只是时间而已。大汉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你就安心吧!”
“谢姥姥,南宫明白!”
南宫公主眼里涌出了泪水。不愿嫁去匈奴,是她魂牵梦绕的愿望,如今,终于不必再担心了,她激动得泪水涟涟。
看着激动的南宫,景帝眼睛为一层雾气笼罩。
抹抹眼睛,景帝大声道:“窦婴,把此讯立即传给周亚夫。告诉他,他该动手了。周阳在北方大有斩获,他在南边也不能闲着,莫要父不如子!”
“恐怕已经是父不如子了!”窦太后的声音远远来。
眼盲之人耳朵特别灵,这听力也太好了吧!
匈奴营地。
此时的匈奴早已不再哭泣,他们心爱的牛羊已经给宰杀一空,全部做成了肉干,要哭也没得哭了。
军臣单于身着戎装,骑在骏马上,铁塔似的身躯,威风凛凛,虎目圆睁,扫视前方。
数十万匈奴大军排着整齐的阵势,人如龙,马如此,气势不凡,目不斜视,杀气腾腾。
“大匈奴的勇士们:汉人可恶!可恨!”军臣单于开始了进军前的训话,右臂高高举起,声若洪钟,声音远远传了开去:“汉人袭击了我们的牧民,烧死了我们的父母、阏氏、儿女、兄弟、姐妹,你们恨不恨汉人?”
“恨!”
只有一个字,却是道出了匈奴满腔恨意,不住挥着手臂,怒吼不断,声浪直冲云天。
周阳这一把火,烧得匈奴心惊肉胆,而又恨到无以复加。随来的牧民,不是这些兵士的父母、就是他们的兄弟、姐妹、阏氏、儿女,要他们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要不要复仇?”
军臣单于再次挥起胳膊,用力甩动。
“复仇!”
“复仇!”
这两个字,是匈奴这几天说得到最多的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报复汉朝,此时吼出来,如雷如电,奔涌远去,数百里外都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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