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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赵馨紧紧抱着,嗅着她身上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淡淡清香,感受着她对自己的关心,一种久违的宁静与踏实令柳寻衣深深沉醉,难以自拔。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生活在飘渺虚幻的梦境。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只是一种自以为是的主见。一切热情、一切努力、一切付出乃至一切成就……根本是一场自我欺骗。从始至终,我就像一只被困在竹笼里的蛐蛐,自以为那里就是‘天’,实则只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罢了。”柳寻衣将头轻轻靠在赵馨的肩膀上,神思恍惚地喃喃自语,“当我一不小心钻出竹笼,才发现自己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生生死死,其实都是一个笑话,自己只是被人捏在手中的一个可怜虫而已。无论我在竹笼里多么卖力、多么拼命,说到底也只是人家一场‘斗蛐蛐’的游戏罢了。”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钻出竹笼?”赵馨用手轻轻抚慰着柳寻衣的后背,轻声道,“你能挣脱束缚,说明你并不甘心任人愚弄,不是吗?”
“准确的说,我并非‘钻’出竹笼,而是被人‘丢’出来。”柳寻衣轻蔑一笑,语气满含自嘲之意,“因为我在一场游戏中的失败,令他们感到丢人甚至是棘手,于是我被他们无情丢弃,任我自生自灭。”
“他们是谁?”赵馨问道,“天机侯吗?”
“天机侯……也许只是一只比我稍大一些的蛐蛐而已。”
“寻衣,你为何会有这种念头?”
“这么多年,无论是在朝廷还是江湖,无论是在天机阁还是贤王府,无论是面对天机侯还是北贤王,我都自诩可以凭借一些小聪明和上苍的庇佑,在任何地方、任何人面前随心所欲,可以在任何复杂艰难的处境中从容应对,游刃有余……”
此刻,柳寻衣神郁气悴,心灰意冷,缓缓道出的一番话不知是说于赵馨?还是说于自己?
“我自幼习武,承蒙上苍厚爱,赋予我过人的资质,因此我总能比别人更快的领悟每一种武功,更轻松的应对每一次考验。其实,秦卫他们并不比我懒惰,甚至有时候比我更加勤奋,但结果却一直不如我。即便在侯爷面前,其他人也不如我受器重。从学徒至校尉再至少保,虽不敢言顺风顺水,但运气总比天机阁其他人好一些。当然,我的运气不仅仅在天机阁,在外边也不差。人人巴结的小王爷对所有下人皆不屑一顾,唯独愿意在我面前纡尊降贵。更有甚者,连昔日的大宋郡主……也对我十分青睐。后来替天机侯办差、替北贤王办事亦是如此。虽然历经波折,却屡屡化险为夷,死里逃生,令我在潜意识中认定自己承天庇佑,不同寻常。这种潜移默化的‘自信’渐渐麻痹我的心智,甚至让我感觉一切有利于自己的结局,仿佛都是理所应当的结果。我看不到秦卫这些年的苦苦挣扎,也看不到其他人获得成就的来之不易,因为这些事对我而言……似乎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因此,盲目的自信深入骨髓,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错觉,认为凭我‘柳寻衣’的本事,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江湖都能成为名噪一时的人物。都能混的风生水起,如日中天。都能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丰功伟业……”
言至于此,柳寻衣似乎被自己的幼稚深深触动,嘴角不禁扬起一抹难以名状的苦笑。
赵馨默默聆听着柳寻衣的自我反省,既没有开口迎合,也没有出言反驳。
“然而,一切引以为傲的‘承天庇佑’和‘不同寻常’,直至我重回临安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似乎在一夜之间,我从人人追捧的英雄豪杰沦为人人唾弃的叛逆奸贼,从花团锦簇的功臣少保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柳寻衣继续道,“无论是朝廷官吏还是江湖豪强,都将我柳寻衣视作丧尽天良、恩将仇报的反骨叛逆。在他们的眼中我是蒙面丧心,口蜜腹剑的小人,是无君无父,不仁不义的奸贼,是鸡肠狗肚,雕心雁爪的败类。江湖中没人相信我,朝廷里人人防着我,我卑微的苟且偷生,活的甚至不如一条狗……什么武功、什么天赋、什么有勇有谋、赤胆忠心,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面前统统变的百无一用,一文不值。武功高强如何?天赋异禀如何?赤胆忠心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任人摆弄的傀儡?任人践踏的替死冤魂?”
“寻衣,我知道你受尽委屈,但又何必自暴自弃……”
“昔日的我因陋守旧,愚昧盲从,明明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却浑然不知。当我渐渐尝到争名逐利的残忍,试图凭借自己沾沾自喜的武功和天赋去抗争时,才发现我辛辛苦苦积攒的‘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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