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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缜这么说来,清格勒心下大为赞赏,自己果然是跟对了人,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却颇为谨慎细密。随后才又道:“所以,我们便继续耐着性子寻找其他罪证。就在昨日,我们查到了一些更加要命的东西……”
“却是什么?”陆缜当即坐正了身子,有些关切地问道。他从清格勒的话里听出了事情绝不一般,心跳也骤然加快了一些。
“是盐,运去北方的食盐!”清格勒说出口的话虽然很轻,却一字千钧,直让陆缜都愣了好一会儿:“他们真这么大胆子?”
中原王朝自汉朝以来就施行起了盐铁专营的制度。当然,这制度里被朝廷规定了要严格控制,只能容许一部分官府承认的商人买卖的货物并不光只有盐和铁两项,比如马匹,比如茶叶,甚至到了宋朝时连酒都是要有官府批准才能出售的。
不过无论怎么变,这盐和可以制造兵器的钢铁就一直都是被官府严格管控着的。但朝廷对此越是掌控严格,其能产生的效益也就越高。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自然就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铤而走险。
钢铁方面因为需求不是太大,且都是要和外族或是造反之人打交道还少有人去碰,但这食盐一物却是寻常人都缺少不了的东西。于是历朝历代,无论哪里都少不了私盐贩子的存在。
虽然各个朝廷都严格打击贩运私盐,尤其是大明朝,更是定下了一旦私售五十斤以上私盐便将获死罪的严刑,却依然难以禁绝这股风气。东南沿海,以及一些盛产井盐的所在,也总有人想方设法把盐带出去,售往北方。
而现在,严家居然也搀和到这等掉脑袋的事情里去了,这实在不由得让陆缜感到震惊。难道他们真已经无法无天到认为没人敢管他们了么?
只要这事一旦被人揭发,只要查有实证,那恐怕谁都救不了他们了。
在愣了半晌后,他才问了一句:“你们查明白了?真是私盐?”这么问并不是陆缜不信清格勒,实在是因为事情过大,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清格勒也慎重地回望陆缜,然后点头:“这错不了,因为我和林兄昨夜曾偷入了几艘船中查看,再三确认过了。那几艘将在后日离开苏州运河码头的商船,用来压舱的,便是私盐了。”
听了这话,陆缜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手笔哪!”
一般来说,大型货船出行江河湖海都会在底舱放上重物以保证自身的平稳。而压舱的,一般都只是颇具分量的石头罢了。有的商船走私,也有把未上税的货物代替压舱石的,只要官府不作严查,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严家居然胆大到拿私盐来压舱,那可不是寻常贩运私盐般最多只有百来斤的数量了。以严家商船的大小,几条船加到一起怕是得有好几千斤的私盐将就此离开苏州码头了。这摆在如今大明的法令面前,都够杀他们全家百来次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旦让严家做成这笔生意,他们就不再是寻常的私盐贩子,而可以称之为盐枭了。
感叹之后,陆缜又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么多私盐,他们却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个,我们却查不到了。我们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船上藏有私盐,这才查出这一情况。”清格勒摇头道。
陆缜也不再纠缠于此,只要把严家的船只扣下,查出确有私盐,那还怕无法从他们口中问出这些私盐的来历么?
想到这儿,他便举起了茶杯来:“做得好。这一回,你不单是帮了我,更是帮了官府大忙。若是这批私盐真被运往北方,势必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大人过誉了,这不过是小人两个运气好罢了。”清格勒忙谦虚了一句,同时也举起了杯来。
可还没等他们以茶代酒地喝上一杯呢,突然外头又是嗵的一声响,这让给清格勒双眉陡然一立,手一颤间,一把短刀已落到了右掌之中,然后身子已朝门边靠去。
陆缜的心也是一提:难道是严家察觉了他们的身份,所以一路追杀过来想要灭口了么?
就在两人蓄势待发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大人,清格勒,码头那里出事了!”却是林烈也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