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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柳之生生怔了一秒,不解的咽了咽口水,心却微微提了提,张了张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什么仇人?!”
赫连景枫盯着她的黑瞳闪过犹豫,最后只是硬声硬气的道,“你只要知道他拓跋聿也是你的仇人......”
“我不知道!”薄柳之以为他只是卖弄玄虚,故意离间她和那人的关系而说的。
赫连景枫见她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而是掀起衣摆往房门走去。
打开,便见郑灵溪犹犹豫豫又惊惊恐恐的站在门口,而她手上还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墨色瓷碗。
似乎没料到房门会突然打开,她明显怔了下,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慌张。
赫连景枫拧眉,从她手中强自取过瓷碗。
转身,嘭的一下又将房门阖上了。
郑灵溪只觉迎面一阵飓风拂来,便将她和里面隔成了两个世界。
她脸有些白,并未离开,身子笔直,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门。
薄柳之看着他一点一点走近她,没有一刻,她这么憎恨这个男人。
对,是憎恨!
她瑟缩的蜷缩在床脚,神经高度集中在他手中的墨色瓷碗上。
床榻往下陷了陷。
薄柳之的心也跟着一抖。
赫连景枫坐在床沿,黑眸泛着冷幽幽清洌洌的光,凉凉道,“喝了吧!”
薄柳之摇头,唇瓣颤抖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赫连景枫眯眼,将瓷碗往她面前递了递,“听话知儿,喝了它!”
“不......”薄柳之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字,双手护住肚腹,眸内恐慌泛滥成灾。
赫连景枫低头,目光幽幽看着碗里黑色的药汁,“两个选择,一,自己喝;二,我喂你喝!”
“......”薄柳之真恨他,脸也青了,喘着粗气瞪着他。
她努力呼吸着,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祁暮景,你知不知你好残忍......”
赫连景枫端着瓷碗的指紧了紧,抬起寒气漫盛的双瞳看着她,“知儿,我会弥补你......”
“我不要你的弥补,我只要孩子!”薄柳之白着脸吼他。
赫连景枫唇瓣收紧,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倾身,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啊......”薄柳之吓得大叫了声,身子不受控制往他身上扑去。
不及她稳住身体,他又忽而将她搬转了身体,面对着帐顶,而他的手也随之扣住她的下颚,逼迫她仰头。
薄柳之浑身冰凉,这一幕,就跟她之前梦见的一样。
眼泪从她苍白的脸颊滑下,她死死闭咬着嘴,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怨恨的瞪着他。
赫连景枫看着她咬紧的唇瓣,目光有类似心疼的光芒闪过,“知儿,我不想弄伤你,张嘴......”
薄柳之摇头,若是目光能杀死人,他赫连景枫已经不知被她杀了多少次!
郑灵溪在外听见屋内的动静,心一骇,便要推门而入,可是手才刚碰到房门,她停了下来。
耳边回荡的是他清冽温醇的嗓音:灵儿,不要让我失望!
踏上前的脚步,默默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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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赫连景枫迎上她倔强憎恨的目光,心房还是不可避免的疼了疼。
可是,这碗药!
她今日必须饮下!
微微眯了眯眼,他猛地将她的下颚往下一拉,便要将药汁灌进她嘴里。
薄柳之唇上都是血,是被她自己咬得,也因为他突然地一拉,牙齿刮过柔嫩的唇瓣所致,便连她皓白的牙关都是血。
赫连景枫端着的药碗生生一滞。
黑眸缩紧,再缩紧。
他逼迫自己无视,再次将碗松了过去。
唇上多出的那一抹冰凉,将薄柳之的心也冻得发疼了。
她几乎要绝望得大哭出声。
眼看着黑呼呼的药汁一点一点靠近她的唇瓣,薄柳之终于低呜出声,像极了受了重创的小兽。
她难受的闭上眼,晶莹的泪珠如瓢泼大雨从她眼眶涌出,因为这极致的无能为力的痛苦,将她苍白的小脸印得暗淡而憔悴!
或许是她脸上的痛苦,又或许是她如小兽般无助的低泣声,又或许是她倾盆的眼泪,赫连景枫推进药汁的手,顿了下来。
一双黑漆的双瞳盯着她紧闭的眼睛,一股剧烈的疼痛又心往上,直击他的脑门,他簇紧眉宇,眼眶竟也泛出一阵湿润。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打消他做接下来的事的冲动。
他咬牙,声音低低的,似哄似慰,甚至还带了些些沙哑,让人误以为,他也有一些痛心的因子在里面,“知儿,一会儿就好,就痛一会儿......”
他说着,下颚一绷,猛地抬手往她嘴里灌去。
万分紧张之际,房门啪的一声被推开。
接着一抹物体朝他袭了过来。
赫连景枫眉一凛,搂着薄柳之旋身闪过,可手里的药汁却洒了满床。
抿着唇,赫连景枫看了眼在地面上滚动着棕色细珠,眼底怒意一闪,抬头瞪着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人。
在看到来人时,眉头微恼的皱了皱,看向了在他身边把不知所措站着的郑灵溪。
“不用看她,不是她通知我的......”声音有些沉,压着怒意,他往前走去,“景枫,把薄丫头给我!”
“铁叔......”薄柳之惊魂未定,看到突然出现的铁叔,就如溺水的人儿抓住了一条救命之绳,挣扎着身子想从赫连景枫手中脱离。
铁叔目带怜悯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人儿,牵唇宽慰,“别怕薄丫头,铁叔来了!”
“呜呜......”薄柳之点头,更加的急切往他的方向挣着。
而赫连景枫面具下的脸却是铁青一片,“铁叔,太晚了,您不如回房歇着吧!”
铁叔眉头一皱,看着他,“景枫,你何故如此固执?那孩子也是你的......”
“铁叔!”赫连景枫紧声打断他,略有顾忌的看了眼薄柳之,声音微哑,“你不要说了,我主意已定!”
铁叔盯着他,苦笑。
都是执念啊!
摇头,“今日之事发生之后,我便料想你定是容不下这孩子,只是不想你竟着急至此。”
他便是放心不下,是以准备过来看上一看。
不想一出房间,便见段奇峰站在他门前。
甚至无需多想,便知了他的打算。
所以他才躲开段奇峰,赶了过来。
看了眼床上洒落的药汁,铁叔心有余悸的深吸口气。
幸好,还来得及!
赫连景枫唇瓣微动,只道了一句,“这个孩子不能留!”
铁叔蹙眉,沉吟了片刻,方转头看着杵在门口的郑灵溪。
郑灵溪一愣,像是懂了。
忙伸手将房门关上了。
赫连景枫见状,黑瞳沉厉了分,盯着铁叔。
铁叔又朝他走了一步,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才道,“景枫,这个孩子也是你的......”
“铁叔,我说了,不要再说!”赫连景枫气息明显粗了,盯着铁叔的眼充满了警告。
铁叔苦笑,又去看薄柳之,喃喃道,“薄丫头的孩子还得唤你一声舅舅,你如何忍心......”
舅舅?!
意思本还有些恍惚的薄柳之,听到这两字,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有惊讶闪现。
赫连景枫轉拳,眼中却是挫败的,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薄柳之咽了咽口水,看着铁叔,“铁叔,什么意思?什么舅舅?!”
铁叔勉强牵唇,提了口气,“薄丫头,不对,铁叔应该叫你静知丫头,赫连静知......”停了停,眼底划过一丝温柔,“她希望你娴静温婉,知书达理,所以取名静知!”
“......”薄柳之惊愕的张了张嘴,茫然的盯着他,“铁叔,我,我还是不懂......什么,什么赫连静知,你,你为什么说我应该是赫连静知......”
铁叔戚笑,“你和景枫同为赫连一族的后人,景枫是......你的哥哥!”
什么?!
薄柳之心里像是突然之间撑下七八桶水,一颗心在水中飘着,着不了地。
脸色白了白,她去看赫连景枫。
却发现他垂着头,可她圈住她的胳膊却是坚不可摧,牢固得不让她挣脱分毫。
就如,好似这个消息不仅让她震惊了,他也同样的难以接受!
薄柳之大大呼吸几口,猛然记起赫连景枫曾经跟她讲的一个故事,以及铁叔曾说,你和她真像......
她还弄不懂,现在经铁叔一说。
她便一下明白了。
那个故事里的死后被丢弃的女人,就是她,不对,就是她这具身体的生母......
薄柳之觉得匪夷所思,脸上渗出不可置信,眼底却是波涛海浪,狂狷肆涌。
难怪赫连景枫会说,那人也是她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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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阵子的沉默之后,赫连景枫黯哑的嗓音响了起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这个孩子,打掉吧!”
薄柳之微睁大眼睛,“我为什么要打掉这个孩子?就算和他有仇,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而且,跟那人有仇的是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样说有那么点没情没味,毕竟她好歹也借用了人家的身体。
可是因为这样,就要让她恨他,从而打掉她的孩子,怎么可能?!
赫连景枫没想到知道真相之后的她,还是这么义无反顾坚定的要留下这个孩子。
心下不免怒了,瞪着她道,“你要为仇人生孩子吗?知儿,你对得起我们死去的父皇吗?”
对不起也是她赫连静知的事,她......还真没感觉到有什么对不起!
蠕了蠕唇,薄柳之垂下头,小声道,“若是不生,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孩子?!”
“......”赫连景枫默了,却并不打算放弃,抬眸便要唤郑灵溪再去熬一碗药来,却抢先被铁叔打断。
“景枫,你之所以不让薄丫头......”他唤习惯了,竟发现改不了口了。
铁叔愣了愣,摇头,“你不让薄丫头生下孩子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仇恨吗?”
赫连景枫唇瓣狠抽了下,厉眸盯着铁叔,没说话。
铁叔又叹了口气,“景枫,你和薄丫头,你们是兄妹,他日,你若是大业即成,你会是新朝的皇帝,到时,薄丫头的身份也会昭告天下,成为新朝的公主,而你们的关系,仅仅只能是兄妹,其他的,你应该放下!”
赫连景枫眼底寒光一现,冷冷掀唇,“谁说我要将她的身份昭告天下,赫连静知已经死了,她现在的身份就是薄柳之,他日,她会是我的皇后......”
皇后?!
“......”!!
薄柳之呼吸一紧,睁大眸子盯着他。
他和她的关系是兄妹......她怎么可能做他的皇后?!
想到什么。
薄柳之心脏猛地一跳。
瞳仁儿也巨缩了圈儿。
难怪在侯府的六年,她明明感觉得到他对她的疼惜和爱护,也明明感觉到他对她是有欲·望的,可是每到关键时刻,他总是逃避不碰她......
她之前不懂,也因为后来的薄书知误会了他,以为他将她当成了替身。
现在看来,他不碰她,并不是因为不爱她,或者,将她当成了某某人的替身,而是另一个可怕的原因......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而亲兄妹又怎么可能......
薄柳之生生打了个寒颤。
却在下一刻,明显感觉圈住自己的臂膀又紧了紧。
低头看了眼那条结实的手臂。
薄柳之由心理产生了排斥。
她开始挣扎,不想和他靠得这么近。
而她越是挣扎,赫连景枫便越是更紧的抱着她,丝毫不顾及在房间内的除了她二人以外,还有一个铁叔。
铁叔也没想到他竟还抱了这一份心思,心头沉了沉。
又见她二人,一个挣扎一个捆缚,眸光微暗,道,“景枫,纸包不住火,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你和薄丫头的关系,你如何能抵住天下舆·论?”
“不会有人知道!”赫连景枫说得笃定,“只要皇叔不说,天下就没有人知道!”
也确实是。
这天下,除了铁叔,便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铁叔哑口。
造成今日这般的局面,他不是没有责任。
当初为了掩盖身份,便默许了他与薄丫头以夫妻的身份出现,甚至于,他二人同居一室,他也并未多言。
毕竟,全天下的夫妻可没有分房而睡的,尤其是他赫连景枫,就只有一个发妻,又洁身自好的情况下。
若是与他的发妻分房而睡,势必会引起众说纷纭,不管如何传,与他们都没有任何好处。
眯了眯眼。
铁叔沉沉看了眼赫连景枫。
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他看着薄丫头的眼神儿除了亲情的温暖以外,又多了丝其他不安定的悸动呢。
......应是从薄丫头失去记忆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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